梨坪村的七月本該是豐收的季節,金黃的麥浪在梯田上翻滾,空氣中彌漫著新麥的清香。
可今年的七月,整個村子卻被一種說不清的陰鬱籠罩。太陽一下山,村民們就緊閉門窗,連最貪玩的孩子也被早早拽回家中。村頭老槐樹上的烏鴉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日他媽的,這鬼天氣,才七點天就黑成鍋底了。”王國華啐了一口唾沫,加快了收拾農具的速度。他的目光不自覺瞟向村外那條蜿蜒的山路,三天前,李家的小子李強就是在那裡出的事。
一想到李強的死狀,王國華不禁打了個寒顫。那場景,就連村裡最年長的趙老爺子都說從未見過這等邪門事。
“趕緊回家,彆磨蹭了!”王國華的妻子桂琴從田埂上跑來,臉色蒼白,“我總覺得有啥東西在盯著咱們。”
王國華嘴上罵罵咧咧,手上動作卻快了不少。夫妻倆一前一後,幾乎是小跑著回到了家中,“砰”的一聲關緊了木門。
三天前的那個晚上,李強在鎮上喝了酒,不顧朋友勸阻,執意要騎摩托車回村。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向來不信邪,尤其瞧不起村裡老人那些神神叨叨的說法。
“啥子鬼啊神的,都是自己嚇自己。”李強醉醺醺地跨上摩托車,“老子偏要走夜路,看哪個龜兒子敢攔我!”
鎮上到梨坪村有三十多裡山路,一邊是陡峭山壁,一邊是深不見底的山穀。那晚霧氣特彆大,白茫茫一片,連車燈都照不透。李強開得飛快,酒精讓他的膽子比平時大了不少。
開了約莫十來裡路,李強突然覺得後背發涼。他罵了一句,以為是風吹的,沒太在意。但很快,他發現不對勁——摩托車燈照出的白光變成了詭異的血紅。
“龜兒子,啥子情況?”李強減速,眯著眼往前看。
霧氣中,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李強下意識刹車,但已經來不及了。摩托車像是撞上了什麼無形的東西,猛地停了下來,巨大的慣性將他整個人拋向前方。
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摔在地上,而是懸在半空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托住了。
李強驚恐地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四肢拉開,呈“大”字形懸在離地一米多的空中。他想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霧氣越來越濃,血紅色的霧。
突然,他的右臂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猛地一扯,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李強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與身體分離,鮮血如噴泉般湧出,卻沒有一滴落在地上,而是懸浮在空中,形成一串串血珠。
接著是左臂、右腿、左腿...
劇烈的疼痛讓李強幾乎昏厥,但某種邪惡的力量卻讓他保持清醒,強迫他目睹自己被活生生肢解的全過程。他的內臟被一樣樣掏出,懸掛在半空中,腸子像裝飾品一樣被繞成詭異的圖案。
最後,當他的心臟被掏出時,李強終於斷了氣。他的頭顱被擺放在由自己內臟組成的圖案中央,眼睛圓睜,臉上定格著極致的恐懼。
第二天清晨,村民在山路上發現了這駭人的一幕。李強的屍體碎片被精心排列成一個怪異的符號,血液似乎被什麼力量控製著,沒有隨意流淌,而是形成了複雜的紋路。最先發現的村民當場嚇暈過去,另一個連滾帶爬回村報信。
村裡炸開了鍋。
“這事兒太邪門了!”趙老爺子敲著旱煙杆,眉頭緊鎖。村裡幾個長輩聚在他家,個個麵色凝重。
“李強那娃死得太慘了,絕對不是人能乾出來的事。”村長王國清聲音發抖,“我活了五十多年,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死法。”
“是不是惹到啥不乾淨的東西了?”王國華小聲問。
趙老爺子深吸一口煙:“我懷疑是厲鬼作祟。而且是極凶的那種。”
這話一出,屋裡頓時鴉雀無聲。梨坪村地處偏遠的甘肅山區,老一輩多少信這些,但如此凶殘的厲鬼,就連趙老爺子這輩人都沒遇到過。
“那咋整啊?”桂琴怯生生地問。
趙老爺子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隻能去請薛神婆了。”
薛神婆是幾百裡外有名的陰陽先生,年輕時在崆峒山修行過,專門處理這些邪門事。隻是她年事已高,早已不出遠門,村裡必須派人去請。
王國華和另一個年輕人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騎摩托車顛簸了整整,半路還加了一次油,一天才到薛神婆住的村子。好在薛神婆聽說梨坪村的情況後,沒有推辭,帶著兩個徒弟就跟著回來了。
薛神婆看上去七十多歲,瘦小乾癟。她的兩個徒弟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出頭的樣子,神情嚴肅。
一到梨坪村,薛神婆就感覺不對勁。
“好重的陰氣。”她眉頭緊皺,從布袋裡掏出一把糯米,撒在村子四周,“這厲鬼不簡單,殺氣極重。”
當晚,薛神婆在村裡擺壇做法。她讓村民們都待在家裡,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隻有幾個膽大的年輕人躲在遠處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