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李國強和老婆王芳回他川北老家的小山村避暑,住進了那套久無人住的老祖屋。
怪事,就從他們住進去的第二天晚上開始了。
“你龜兒子昨晚聽到沒得?”王芳用腳踹了踹旁邊四仰八叉的李國強,壓低聲音問。
李國強睡得正迷糊,吧唧兩下嘴:“聽到個錘子哦……除了你打呼嚕……”
“放你娘的屁!老子才不打呼嚕!”王芳氣得又踹了他一腳,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認真點!老子說真的!昨晚……好像有東西在堂屋裡走……”
李國強被她踹醒了,沒好氣地坐起來:“耗子嘛!老房子了,有幾隻耗子正常得很。未必還有鬼嗦?”他說完自己先愣了一下,屋裡瞬間安靜下來,隻有窗外不知名的蟲子在叫。
王芳沒接話,黑暗中,李國強能感覺到她往自己這邊靠了靠。他伸手摟住她,發現她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真的,”王芳的聲音更低了,幾乎是在他耳邊呼氣,“不是耗子……耗子哪兒有那麼重的腳步聲?咚……咚……的,走得慢得很,就像……就像有個穿棉鞋的人在堂屋裡踱步……”
七月的川北,夜裡還算涼爽,但李國強後背卻冒起一股寒意。他想起這祖屋的傳聞,說是太爺爺那輩請過什麼東西鎮宅,具體是啥,年代久遠,也說不清了。他甩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去。
“莫自己嚇自己了,睡嘛,肯定是聽錯了。”他故作鎮定地拍著王芳的背,心裡卻有點發毛。
後半夜,相安無事。
但接下來的幾晚,那腳步聲幾乎準時出現。總是在夜深人靜,兩人剛躺下不久,堂屋裡就傳來那“咚……咚……”的聲響,緩慢,沉重,帶著一種黏膩的質感,仿佛踩在積了灰的泥地上。
他們試過猛地開燈衝出去,堂屋裡空蕩蕩的,隻有祖宗牌位在昏黃的燈光下靜默著,地上的灰塵也看不出任何腳印。腳步聲在他們開燈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
王芳受不了了,她眼圈發黑,脾氣越來越爆:“李國強!你狗日的今天必須給我想辦法!這覺沒法睡了!再這樣下去,老子要瘋了!”
李國強也心煩意亂,他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實在不願往那方麵想,可這事實在太邪門。他想起村裡還有個遠房表叔公,據說懂點這方麵的門道,以前誰家有點邪乎事都找他。
死馬當活馬醫吧。李國強硬著頭皮提了兩瓶酒,去找了表叔公。
表叔公住在村尾,更老舊的土房裡。聽了李國強的描述,他渾濁的眼睛眯了眯,叼著旱煙袋,半晌才說:“你們那屋……老輩子是請過‘老爺’看家的。”
“老爺?”李國強心裡一咯噔。
“嗯,”表叔公吐出一口煙圈,“不是正神,是些有點靈性的野東西,請來看家護院,保個平安。但請神容易送神難,年代久了,香火斷了,或者主家不敬,它可能就不安分了,甚至……賴著不走,變成擾人的‘客’。”
“那咋個辦?”李國強趕緊問。
表叔公歎了口氣:“我這點三腳貓功夫,也就能幫你們試試‘送客’。成不成,看造化。”
當天晚上,表叔公帶著些香燭紙錢來了祖屋。他在堂屋祖宗牌位前擺上簡陋的供品,點燃香燭,嘴裡念念有詞,都是些晦澀難懂的土話。然後燒了紙錢,拿著一個豁口的碗,裡麵盛著清水,用三根筷子豎在碗中央,一邊淋水一邊繼續念。
說也奇怪,那三根筷子就那樣顫巍巍地立住了。
表叔公臉色稍微鬆了鬆,對李國強和王芳說:“它收了路費,答應走了。你們今晚再看。”
送走表叔公,李國強和王芳心裡踏實了不少。兩人早早躺下,豎著耳朵聽。
夜越來越深,堂屋裡一片死寂。
“看來表叔公有點本事嘛。”李國強鬆了口氣,手開始不老實往王芳睡衣裡鑽,“婆娘,這幾天嚇壞了吧?讓老公安慰安慰你……”
王芳一巴掌拍開他的爪子:“爬開!你狗日的腦子裡就那點事!等哈兒再說……萬一……”
她話沒說完,那熟悉的腳步聲,又響起來了。
咚……咚……
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慢,仿佛就在他們臥室門外,隔著那扇薄薄的木門。
兩人的動作瞬間僵住,血液都涼了。
更讓他們頭皮發麻的是,那腳步聲徘徊了幾圈後,停在了門口。然後,他們聽到了極其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用指甲,非常非常慢地刮著門板。
一下,又一下,不緊不慢,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試探意味。
王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渾身抖得像篩糠。李國強也嚇得魂飛魄散,但男人的那點自尊讓他強撐著,一把將王芳摟在懷裡,另一隻手摸向枕邊的鐵手電筒,死死盯著門口,大氣不敢出。
那刮門的聲音持續了大概一根煙的功夫,才伴隨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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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兩人睜眼到天亮。
天蒙蒙亮時,李國強才敢下床,躡手躡腳走到門邊。老舊的本色木門上,看不出任何明顯的刮痕,但他湊近了仔細看,似乎能在門板下部,靠近鎖孔的位置,看到一些極其細微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反複摩擦過的痕跡,非常不明顯,不盯著看根本發現不了。
“送不走……表叔公的法子不靈……”王芳癱在床上,麵如死灰,“它……它是不是盯上我們了?”
李國強心裡也怕,但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他想起表叔公說的“不是正神”,心裡一動,既然送不走,能不能請個更厲害的來鎮住它?
他再次去找表叔公,這次帶了一條好煙。表叔公聽完他的想法,眉頭皺成了疙瘩:“請神?你娃兒膽子大!請來的要是講道理的還好,要是請來個凶的,請神容易送神難,到時候更惱火!”
“那也比現在這樣等死強!”李國強梗著脖子,“表叔公,你就說能不能辦吧!”
表叔公猶豫了很久,最後說:“我認識個端公,在隔壁鎮,手段比我高。但他請神要價不低,而且……規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