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倀鬼_短篇鬼語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854章 倀鬼(1 / 2)

我男人從後山回來那天,我就覺得不對勁。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李大川是禮拜五傍晚進的屋,渾身一股子說不清的味兒,不是汗臭,也不是山裡土腥氣,硬要形容,像是陳年老木頭爛透了又陰乾的那種沉味兒。他臉色灰白,走路腳後跟不怎麼沾地,輕飄飄的。

“杵門口當門神嗦?進去嘛!”他劈頭一句,聲音倒是沒變,還是那個粗嘎嘎的川音。

我讓開身子,他側著擠進去,我眼角瞥見他身後好像拖著個啥子東西,薄薄一片灰影,眨眼又沒得了。

“看啥子看?老子餓龜了,弄飯!”他一屁股墩在條凳上,震得桌子晃。

吃飯的時候,最怪。他埋頭刨飯,嚼都不咋嚼,直接往下吞,脖子一伸一伸的。我炒的回鍋肉,他以前最愛挑裡麵的肥肉吃,說香。今天,他筷子繞開肉,專夾旁邊的蒜苗和青椒,吃得嘖嘖響。

“你娃轉性了?吃素了?”我忍不住問。

他動作停了一下,眼皮子耷拉著:“屁話多,吃你的。”

晚上睡瞌睡,問題大了。李大川一挨枕頭就“睡著”了,直挺挺的,一點聲氣都沒得。我躺旁邊,渾身不自在。屋裡黑黢黢的,窗戶外麵有點月光,冷浸浸的。

我總覺得屋裡不止我們兩個。不是有啥子響動,是那種……被啥子東西死死盯著的感覺,後脖頸子發涼。我悄悄扭頭看李大川,他麵向我這邊,眼睛閉得緊緊的,嘴巴也抿著。可我就是覺得,他那眼皮底下,眼珠子沒歇著,正透過縫兒瞄著我。

更瘮人的是,他出氣均勻得很,一絲不亂,但沒得一點熱氣噴過來。平常他打呼嚕像拉風箱,熱氣呼我一臉,煩死人。現在,他那邊安靜得像口枯井。

我大氣不敢出,僵了半夜,後來咋睡著的都不曉得。

第二天,他好像正常了點,但還是躲著太陽光走路,喜歡往背陰處站。隔壁王老五來找他下棋,他坐在堂屋門檻裡麵的陰影裡,以前他都是搬凳子坐院壩曬太陽的。

王老五一邊擺棋子一邊扯淡:“大川,聽說你前天一個人跑後山老林子去了?膽子肥哦,那地方邪門得很,老輩子都說裡頭有東西。”

李大川捏棋子的手頓了一下,指關節有點發白:“有錘子東西,老子砍點柴火。”

“砍柴?”王老五撇嘴,“你柴刀都沒帶,當我瞎嘛?”

我心裡一咯噔。是啊,他回來兩手空空,啥子都沒帶。

李大川把“炮”重重一拍:“下你的棋!屁話多得像婆娘!”

王老五沒趣,下了兩盤就走了。我盯著李大川的後腦勺,他脖頸子上有塊疤,是小時候爬樹刮的,我看著那塊疤,心裡稍微踏實了點。這確實是我男人,沒錯。可……裡頭的東西,還是不是,就說不準了。

過了幾天,怪事越來越多。家裡養的土狗“黑豹”,以前見到李大川尾巴搖得像風扇葉,現在看到他,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吼,夾著尾巴往我身後躲,拉都拉不走。

“狗日的黑豹,瘋了嘛?”李大川罵了一句,眼神陰惻惻地掃過去。

黑豹嚇得一哆嗦,尿都飆出來幾滴,竄出去老遠。

還有,他不碰堂屋正牆那張褪色的毛主席像了。以前他每天出門回來,習慣性伸手拍一下那張畫像,說沾點正氣。現在他繞開走,好像那畫像燙手。

最讓我心裡發毛的是有天晚上。我起夜,迷迷糊糊看到李大川直戳戳地站在窗邊,外麵月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長,投在地上。我眯眼一看,渾身的汗毛唰地立起來了——地上那影子,腦袋的形狀不對,尖戳戳的,根本不是人頭!我嚇得膀胱一緊,逼裡漏出了幾滴尿。

我使勁揉眼睛,再一看,影子又正常了,是李大川圓滾滾的腦袋輪廓。他轉過身,臉上沒啥表情:“屙尿嗦?搞快點回來睡,冷。”

我兩腿打閃閃摸回床上,一夜沒合眼。他躺下後,又是那種死寂,連胸口都不帶起伏的。

白天我趁他出門,把屋裡屋外仔細檢查了一遍。啥子異常都沒得。沒有陌生的腳印,沒有多出來的東西,也沒有少東西。

就是覺得冷。明明是大夏天,堂屋裡卻像放了台看不見的空調,陰風陣陣的。那種冷,不鑽骨頭,是往你骨頭縫裡滲,往你心口裡鑽的陰冷。

晚上吃飯,我故意倒了杯白酒給他。他以前酒量一般,但喜歡整兩口。他盯著酒杯,沒動。

“喝嘛,驅寒。”我說。

他端起杯子,湊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眉頭皺起,又放下了:“今天不舒服,不喝。”

我心裡冷笑,不舒服?你娃現在就是個不舒服的源頭!

夜裡,我實在繃不住了。他躺下後,我又感覺到那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盯我。我猛地翻身坐起,拉開電燈開關。

啪嗒一聲,黃乎乎的光線鋪滿屋子。李大川被光刺到,眼皮動了動,沒睜開,含糊地罵:“瓜婆娘,大半夜搞啥子名堂?”

我沒理他,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他身上掃。臉,是那張看了十年的臉,雖然灰撲撲的。手,粗大,指節突出,沒錯。身子……我視線往下,落到他腳上。他穿著睡覺的舊布鞋,鞋底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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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個錘子!”他有點惱了,扯過被子蒙住頭。

我關燈躺下,心口怦怦跳。後山老林子……老輩子傳下來的話,說那林子裡以前吊死過好多逃荒的,冤魂不散,容易出“倀鬼”。說是被虎咬死的人,魂兒會被虎拘住,變成“倀”,幫老虎騙人去吃。

這後山沒得老虎,但那意思差不多,就是被臟東西弄死的人,魂兒困在原地,也會變成那種東西,幫著禍害活人,找替身。

李大川現在這鬼樣子,越看越像被“倀”上了身!人還是那個人,裡麵卻換了!他躲太陽,怕正氣足的東西,比如門神,狗也衝他吼,影子也不對勁……所有跡象都指向那個嚇人的說法。

可他為啥子不直接弄死我?還跟我一個屋睡?是時候沒到?還是這“倀鬼”有啥子規矩?

又過了幾天,風平浪靜,除了屋裡始終陰冷,除了黑豹見了他就齜牙,除了他繼續躲著太陽和畫像,除了我夜夜被那視線盯得失眠,一切“正常”。

直到那天下午,村東頭的張屠戶喝醉了,搖搖晃晃路過我家院壩,扯起嗓子喊:“李大川!你個龜兒子!那天看到你從後山滾下來,摔個餓狗搶屎,喊你你娃跑得飛快,攆兔子嘛?”

我當時正在灶房擇菜,手裡一把韭菜差點掉地上。我衝出去,張屠戶已經晃遠了。我回頭看坐在堂屋陰影裡的李大川,他臉色好像更灰了,眼神躲閃了一下,惡聲惡氣地罵:“醉鬼的話你也信?爬開!”

我心裡疑團更大了。摔了?為啥子從來沒聽他提過?

晚上,我做了個決定。我偷偷從櫃子底翻出一個小紅布包,裡麵是年前去鎮上廟裡求的一道符,開過光的。老和尚說能辟邪。我捏著符,手心冒汗。死馬當活馬醫了!

趁李大川又“睡”得死沉,我咬咬牙,猛地坐起,把符紙啪一下拍在他額頭上!

啥子反應都沒得。

符紙貼在他腦門,他一點動靜都沒得,連眼皮都沒顫一下。還是那樣直挺挺地躺著,沒呼吸聲。

我心跳得像打鼓,湊近了看。符紙好好貼著,沒燒起來,也沒變黑。他臉色也沒變。

難道……猜錯了?他就是得了啥怪病?我是不是瘋了,疑神疑鬼?

我頹然坐倒,心裡亂成一團麻。剛想伸手把符紙揭下來,突然,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地上的影子。

窗戶月光照進來,把他的影子投在床邊地上。因為我坐著,他的影子也有一部分在床上。我看到,那張符紙,在現實中明明好好貼在他額頭,但在影子裡……影子裡,他額頭的位置,空空如也!根本沒有符紙的影子!

而影子的頭部,又開始變得尖戳戳的,邊緣模糊,像一團晃動的雜草!

我頭皮瞬間炸開!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不是病!就是有東西!這符鎮不住它!或者說,這玩意兒,根本不怕這種普通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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