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走廊出現。
這一次,我沒有跑。我站在走廊中間,背對著那越來越近的拖遝聲。心臟狂跳,幾乎要炸開胸腔。我能感覺到那冰冷的注視落在背上。
聲音在身後停下。冰冷的寒意包裹住我。
我沒有回頭。我隻是用儘全身力氣,在腦子裡一字一句地“說”:你、想、要、什、麼?
沒有回應。隻有冰冷的死寂。
但那隻手,沒有像往常一樣觸碰我的後背。它停在了半空。
我慢慢轉過身。
我沒有看到預想中的青麵獠牙。麵前,是一團模糊的、不斷扭曲變形的陰影。它沒有人形,更像是一團濃縮的黑暗,隻有那隻手是清晰的——蒼白,修長,指關節異常突出,指甲是淡淡的灰色。它就懸浮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強忍著暈厥的衝動,再次在腦中發問:為什麼是我?
那團陰影似乎波動了一下。然後,一種冰冷的、沒有任何語調和情感的信息流,直接灌入我的意識。不是語言,而是純粹的意思:
【容器……空了……需要填充……】
容器?我?填充什麼?
【生命……溫度……感覺……】那信息流斷斷續續,【你……合適……微弱……不易察覺……】
我猛地明白了。它不是在報複,不是在尋仇。它是在……覓食。我是一個被它選中的、能量波動比較微弱、不容易引起注意的“食物源”。它通過夢境這個層麵,一次次地抽取我的生命力,就像人類擠牛奶一樣!
一股混雜著惡心和憤怒的情緒衝上來。去你媽的容器!
我在意識裡咆哮:滾出去!我不給你!
那陰影劇烈地波動起來,傳達出不耐煩和惱怒的情緒。那隻蒼白的手猛地朝我胸口抓來!速度快得驚人!
這一次,我沒有感受到被抽取的鈍痛,而是一種撕裂般的劇痛!它似乎被我的反抗激怒了,改變了“進食”方式,想要強行掠奪!
我“看”到那隻手穿透了我的胸腔,捏住了什麼溫熱跳動的東西。冰冷的觸感纏繞上來。
我要死了。就在夢裡,被這東西開膛破肚。
不!我不能死!我不是你的食物!
絕望和憤怒給了我力量。我想起外婆說的“守住神”。神是什麼?是意識,是自我!我拚命集中精神,回想生活中那些有“溫度”的片段:陽光曬在臉上的暖意,熱湯喝下肚的舒服,甚至和大勇剛結婚時那點可憐的溫存……任何能讓我感覺到自己“活著”的東西!
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燃燒的火爐,拚命燃燒那點可憐的生命之火!
那隻冰冷的手停頓了一下。纏繞上來的寒意似乎被驅散了一點點。它傳達出困惑的情緒。對於它這種冰冷的存在來說,這種強烈的“生”的氣息,大概是刺眼的,甚至是……討厭的?
它猛地抽回了手。
劇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虛脫感,但比被抽取時好一些。
那團陰影向後飄退了一段距離,扭曲著。它似乎在進行衡量。我這個“容器”突然變得“燙嘴”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溫順易於攝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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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一股冰冷的意念傳來,“……不劃算……”
然後,它開始變淡,像墨汁融入水中一樣,連同那隻蒼白的手,一起消散在昏暗的走廊裡。
周圍的景象也開始崩塌。
我猛地睜開眼,窗外天已微亮。渾身被汗水濕透,心臟咚咚直跳,胸口似乎還殘留著被穿透的幻痛。但那種持續多日的虛弱感和寒意,減輕了許多。
我活下來了。
從那晚起,那個夢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慢慢地恢複,雖然身體依舊虛弱,需要長時間調養,但至少,噩夢停止了。大勇對於我的“康複”感到驚訝和一絲尷尬,我們的關係依舊冷淡,我跟他提出離婚,這樣自私的男人讓我惡心。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隻是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珍惜陽光、食物和睡眠——真正的、無夢的睡眠。
後來,在一次閒聊中,我聽樓下小賣部的老板娘提起,我們這棟樓好久以前,好像有個租客,是個總上夜班的年輕女人,性格孤僻,身體好像也不太好,有一天夜裡突然就沒了,發現時人都僵了。死因不明,有人說她是累死的,有人說她想不開……
我心裡咯噔一下。那個被當做“容器”抽空的可憐女人……
我不知道那個夢境中的存在是什麼,是古老的魘魔,還是都市滋生出的、以人類生命能量為食的某種無形之物?它可能還在這個城市裡遊蕩,尋找下一個“合適”的、“微弱”的、不易察覺的目標。
而這個擁擠的、喧囂的都市裡,又多了一個細思極恐的怪談:小心你的夢。如果你連續夢到被一個看不清的東西追趕,如果你在夢裡感覺到冰冷的觸碰,甚至被抽取什麼的虛弱感,記住,千萬彆怕。守住你的“神”,用你活著的意誌去對抗。
因為那可能不是噩夢,而是……真的有東西,在夢裡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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