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婆為了多趕點路,把車停在了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服務區過夜,本以為能省一晚旅館錢,卻不知道有些東西,省不得。
這服務區不大,燈光也稀稀拉拉的,昏黃得像隨時會滅掉,便利店關門了,這會一個人影都沒有。除了我們這輛小車,隻遠遠停著一輛看不清顏色的大貨車,死氣沉沉的,像個巨大的棺材。周圍靜得嚇人,連蟲子叫都聽不見。
“媽的,這什麼鬼地方,陰風陣陣的。”我嘟囔著,把車窗搖了條小縫透氣。深秋的夜風灌進來,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寒意,直往骨頭縫裡鑽。
老婆小麗縮在副駕駛,把身上的毯子裹緊了些,聲音有點發顫:“彆亂說……趕緊睡吧,天亮了就走。”她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點蒼白。
我伸手摸了她奶子一把,手感還行,但這麼多年摸膩了,總感覺軟塌塌的。“怕啥?有老公在呢。這荒郊野嶺的,就咱倆,不正好乾點刺激的?”我故意湊過去,想親她脖子,衝散點這詭異的氣氛。
小麗沒好氣地推開我:“滾蛋!這地方……我總覺得不對勁,心裡發毛。你彆鬨了,老實睡覺。”她不安地扭動身子,眼睛不時瞟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有啥不對勁的?省錢才對勁。”我嘴上硬,心裡也有點打鼓,這服務區靜得實在太反常了,就像被什麼東西捂住了嘴巴。我重新坐好,把座椅往後放了放。“行吧,睡覺。”
我倆擠在狹小的車廂裡,試圖入睡。但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好像黑暗裡有很多雙眼睛,正貼著車窗玻璃往裡看。小麗緊緊挨著我,呼吸急促。
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我好像聽到一種聲音。不是風聲,也不是車聲,像是……很多很多人在一起低聲哼哼,調子古怪,不成曲調,聽得人心裡像有螞蟻在爬。
我猛地睜開眼,那聲音又消失了。窗外還是死寂一片。小麗似乎睡著了,但眉頭緊鎖。
我剛鬆口氣,準備再次閉眼,眼角餘光掃到車外後視鏡。鏡子裡,服務區主建築那片黑乎乎的輪廓前麵,好像……站著個人影。
我心頭一緊,眯起眼仔細看。那影子模模糊糊,像個穿著舊式深色衣服的女人,站得筆直,麵朝我們車的方向。距離太遠,燈光太暗,看不清臉,但能感覺到一種冰冷的注視。
“小麗……”我壓低聲音,推了推她。
“嗯?”她迷迷糊糊應了聲。
“你看那邊……是不是站著個人?”我指著後視鏡。
小麗順著我看過去,身體瞬間僵住,睡意全無。“哪兒?……沒有啊,黑乎乎的,啥也沒有。”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再看,鏡子裡那片空地上,果然空空如也。難道是我眼花了?疲勞駕駛產生的幻覺?
“可能……可能看錯了。”我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但後背已經出了一層白毛汗。
我們倆都不敢再睡,屏住呼吸,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死一樣的寂靜包裹著車子,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啪嗒”一聲輕響,像是小石子打在車頂上。
我和小麗同時一抖。
緊接著,“啪嗒……啪嗒……啪嗒……”聲音密集起來,不是雨點,更像是……很多小硬物不斷落在車頂和引擎蓋上。
“什麼聲音?”小麗驚恐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
我強作鎮定,湊到車窗邊,借著車內微弱的儀表盤光,眯眼往外看。看清落在車窗上的東西時,我渾身的血都涼了。
那不是石子,也不是蟲子。
是牙齒。一顆顆帶著血絲、大小不一的、人的牙齒。正稀稀拉拉地打在玻璃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啪嗒”聲。有些還黏著暗紅色的碎肉,在玻璃上留下惡心的痕跡。
“啊……!”小麗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又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渾身抖得像篩糠。
我也嚇傻了,大腦一片空白。這他媽的怎麼回事?!天上掉牙齒?
“鬼……有鬼啊!”小麗把臉埋在我肩膀上,語無倫次。
我猛地想到鎖車,手忙腳亂地去按中控鎖,卻發現鎖車鍵按下去毫無反應,車鎖早就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彈開了!我發瘋似的連按好幾下,隻有“哢噠”聲,門鎖卻紋絲不動。
“門鎖壞了!操!”我咒罵著,冷汗瞬間濕透了衣服。這意味著,隻要外麵那東西想,隨時可以拉開車門進來。
“啪嗒”聲漸漸停了,車頂和引擎蓋上的“牙齒雨”似乎結束了。但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服務區那幾盞昏黃的路燈,開始像接觸不良一樣,瘋狂地閃爍起來。明滅不定間,我看到外麵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很多“人”。
很多很多。
他們穿著不同年代、但都顯得陳舊灰暗的衣服,男女老少都有,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服務區的空地。他們全都麵向我們的車,一動不動。燈光閃爍間,他們的臉也是模糊不清的,隻能看到一個個慘白的麵孔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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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聲音,沒有動作,就像一群沉默的雕像,把我們這輛小車圍在了中間。
最讓我頭皮發麻的是,他們雖然站著,但仔細看,腳……好像都是微微離地的。就那麼輕飄飄地懸在離地幾厘米的空中。
小麗也看到了這一幕,她嚇得連叫都叫不出來了,隻是死死掐著我的胳膊,眼睛瞪得快要裂開,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倒氣聲。
“彆看……彆出聲……”我把她腦袋按在我懷裡,自己也是肝膽俱裂。這他媽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百鬼夜行嗎?
燈光再次穩定下來,雖然依舊昏暗,但那些“人”並沒有消失。他們依舊靜靜地飄在那裡,圍成一圈,無聲地注視著我們。這種沉默的包圍,比任何張牙舞爪的恐嚇都更令人絕望。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長如年。我和小麗緊緊抱在一起,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瘋狂的心跳和牙齒打顫的聲音。我不敢動,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點點動靜就會打破這詭異的平衡,招來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車頭微微一沉。
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落在了引擎蓋上。
我心臟驟停,慢慢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出去。
引擎蓋上,趴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像是幾十年前流行的、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的女人。頭發乾枯淩亂,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透過發絲的縫隙,能看到一隻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車裡的我們。
那隻眼睛沒有瞳孔,全是渾濁的眼白,卻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惡毒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