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覺得後背發涼,這事不對勁。
他剛從城裡打工回來不到一個月,身體就垮了。一天比一天沒力氣,吃飯不香,睡覺不踏實,臉色灰得跟灶台上的抹布一樣。村裡醫生瞧了又瞧,隻說勞累過度,開了一堆補藥,屁用沒有。
老婆劉琴急得嘴角起泡,夜裡躺床上,手在他胸口摸來摸去。
“你這身板咋癟下去了?”劉琴聲音帶著哭腔,“在城裡還好好的,回來就成這樣。是不是在外頭日了不乾淨的逼,把身子掏空了?”
李明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放屁……我天天在工地上搬磚,累成狗,哪有錢搞女人。”
“那咋回事?”劉琴的手往下滑,捏了捏他軟塌塌的雞兒,“以前這兒硬邦邦的,現在跟發麵饅頭似的軟塌塌,死沉沉,多少天沒動靜了。”
李明煩躁地推開她的手:“彆他媽摸了,心煩。我也不知道咋了,就是渾身沒勁,跟有人天天抽我陽氣似的。”
這話一說,兩人都沉默了。夏夜的屋子裡悶熱,卻莫名有一股子陰冷氣繞著李明的床頭打轉。
劉琴往李明身邊靠了靠,聲音壓低:“你說……會不會是撞邪了?”
“彆胡說八道,晴天白日,哪來的邪。”李明嘴上硬,心裡卻咯噔一下。他最近總做噩夢,夢裡有個東西壓著他,喘不過氣,醒來一身冷汗。
“我明天去請外婆來看看。”劉琴說,“她懂這些。”
李明想反對,但渾身軟得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隻好隨她去了。
劉琴的外婆住在山那邊的老寨子裡,八十多了,眼神還利索,是附近有名的“明白人”。第二天下午,劉琴就領著外婆來了。
外婆矮小乾瘦,穿一身藍布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她一進院子,眉頭就皺了起來,也不進屋,就在院子裡轉悠。
“琴子,小明這病多久了?”外婆問,眼睛卻盯著院牆角那棵老槐樹。
“快一個月了,外婆。從城裡回來就不太好,越來越嚴重。”劉琴趕緊回答。
外婆沒說話,走到灶房門口,抓了一把灶灰,撒在門檻內外。她又讓劉琴拿來一個碗,盛滿清水,放在李明睡覺的屋門口。
做完這些,外婆才進屋看李明。
李明躺在床上,見外婆進來,想坐起來,被外婆按住了。外婆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
“小明,你晚上都夢到什麼?”外婆問,聲音低沉。
“就是……就是覺得有東西壓著我,沉得很,醒不過來。”李明老實回答。
外婆點點頭,沒說什麼。她從隨身帶的布包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是一撮朱砂。她用朱砂在李明額頭畫了個符號,又在他枕頭下塞了張折成三角形的黃符。
“今晚我住這兒。”外婆說,“琴子,你去準備點東西,要一隻沒下過蛋的小母雞,三斤糯米,還有紅紙黑墨。”
劉琴趕緊去準備。外婆就坐在李明屋裡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天黑透了,村裡靜下來。外婆讓劉琴把糯米撒在院子四周,特彆是門窗位置。然後她殺了那隻小母雞,把雞血接在碗裡,混入朱砂,用毛筆蘸了,在紅紙上畫符。
畫完符,外婆把符貼在屋裡各個門口窗口。最後一張,她讓劉琴搬來梯子,貼在了堂屋正梁上。
“今晚你們睡東屋,我睡這屋。”外婆指著李明平時睡的西屋說。
“那怎麼行,外婆,您年紀大了……”劉琴不同意。
“聽我的。”外婆語氣堅決,“記住,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彆出來,天亮再出來。”
劉琴和李明隻好搬到東屋去睡。東屋久不住人,有股黴味。兩人躺在床上,誰也睡不著。
“行不行啊?”李明小聲問。
“我外婆厲害著呢。”劉琴說,“前年村頭老王家媳婦中邪,就是外婆給看好的。”
夜深了,外麵靜得可怕。連狗都不叫了,這在村裡極不尋常。
李明迷迷糊糊剛要睡著,突然聽到西屋有動靜。像是外婆在說話,又像是在唱歌,調子古怪,聽不清詞。
劉琴也醒了,緊緊抓住李明的手。兩人屏住呼吸聽著。
西屋的聲音越來越大,外婆像是在跟誰吵架。突然,一聲尖銳的哨音響起,接著是東西打翻的聲音。
“外婆沒事吧?”劉琴擔心地想下床。
李明拉住她:“彆去,你外婆交代過的。”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西屋門砰的一聲被撞開,接著院子裡傳來外婆的嗬斥聲。
“滾出去!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李明和劉琴忍不住爬到窗前,透過窗縫往外看。
月光下,外婆站在院子中央,手裡舉著個鈴鐺在搖。她麵前似乎有什麼東西,但看不清楚,隻覺得那一塊地方特彆黑,比夜色還濃。
突然,那股黑影猛地向外婆撲去。外婆不躲不閃,把手裡的鈴鐺砸向黑影。黑影發出一聲不似人間的尖叫,震得李明和劉琴耳膜發痛。
“回你該回的地方去!”外婆大喝一聲,從懷裡掏出什麼撒向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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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扭曲著,變形著,最後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夜空中。
院子裡靜下來。外婆站在原地,喘著粗氣。
李明和劉琴趕緊開門跑出去。
“外婆,您沒事吧?”劉琴扶住老人。
外婆搖搖頭,臉色蒼白:“解決了。是個跟腳鬼。”
“跟腳鬼?”李明從沒聽過這詞。
“就是跟著人回來的野鬼。”外婆說,“你從城裡回來時,它就跟上你了。這種鬼不沾地,一直飄在人頭頂上,吸人陽氣。人越弱,它吸得越歡。”
李明隻覺得毛骨悚然:“一直……在我頭頂上?”
外婆點點頭,指了指堂屋門檻:“你看那裡。”
月光下,門檻上的灶灰有淺淺的印子,不像腳印,倒像是什麼東西拖過的痕跡。
“這是……”劉琴聲音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