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我看他笑得這麼輕鬆。胸口那根青銅楔子不再往裡陷，反而浮現出一道和我掌心相似的疤痕紋路，像是某種契約完成了閉環。
陸綰綰站在他旁邊，手腕上的銀粉重新流動起來。原本空蕩蕩的沙漏殼體，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了新的指針，正緩慢走動。她看著我，眼睛有點濕，但眼神很清。
她走過來，握住我的手。
“這次，我沒有倒流。”她說。
我沒有說話，隻是回握了她一下。
身後，整座祭壇徹底凍結。曾經扭曲的空間現在變成了一座通體透明的冰雕，靜靜立在學院中央。晨光照上去，折射出七彩的光，像一座新立的碑。
走近些能看到，冰雕深處有一張臉。南宮熾的機械義眼凝固在最後一刻，瞳孔放大的狀態，寫滿了不敢相信。他的嘴微張，仿佛還想說什麼，卻被永遠卡在了發聲前的一瞬。
我繞到基座背麵，發現那裡多了一行小字：
“第7卷：分級清理”
我沒多看，轉身走回兩人身邊。
風把我的頭發吹起來，影子落在地上，安安靜靜，再也沒有扭動的跡象。我以為阿絮真的走了。
可就在我準備邁步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懶洋洋的抱怨：
“喂，記得請我喝奶茶啊。”
我腳步頓了一下。
沒有回頭，嘴角卻揚了起來。
新的規則已經開始運轉。
校園廣播響了，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很久沒用過。播音腔念著今天的日期，還有天氣預報。食堂說早飯加了新菜，植物班種的向日葵煎蛋。
謝無涯拍了拍衣服站起來，走到我旁邊。他看了看冰雕，又抬頭看了眼天空。
“以後會不一樣了吧？”他問。
“應該會。”我說。
陸綰綰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想去食堂吃那個煎蛋。”
“好。”我說。
我們三人並排站著，誰也沒先走。陽光照在冰雕上，反射的光斑跳動著，落在我們腳邊。
遠處傳來鈴聲，上課了。
謝無涯彎腰撿起一塊劍柄殘片，隨手扔進草叢。他活動了下手腕，說：“下次彆一個人進去了。”
“嗯。”我點頭。
陸綰綰忽然指著冰雕底部，“你們看，那裡是不是在動？”
我和謝無涯同時轉頭。
冰層最底端，靠近地麵的位置，有一粒極小的光點，正緩緩旋轉。它不像數據流，也不像怨念殘留，更像是……一顆種子正在蘇醒。
我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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