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熾的掌心浮現出青銅楔子時,我手腕上的黑紅液體突然收緊,像活物般往皮下鑽得更深。痛感不是從皮膚傳來,而是從骨頭裡滲出,一寸寸蔓延到胸口。體內的楔子開始震動,頻率和液體完全一致,仿佛它們本就是同一套係統。
我沒有掙脫。
反而順著那股頻率,讓自己的呼吸節奏與它同步。左眼銀光自動流轉,順著視神經沉入腦海,將入侵的怨氣流當作信號通道。一瞬間,畫麵湧入——
1999年的祭壇,火光映著石柱。母親站在中央,雙手被鎖鏈貫穿,楔子插在她心口,而南宮熾跪在她麵前,後背裂開,齒輪一節節從脊椎中鑽出。他不是主持儀式的人,是祭品容器。
畫麵一閃,謝無涯的斷劍刺穿祭壇核心,南宮熾的身體崩解成數據碎片,可他的右眼機械義眼卻完好無損,緩緩飛向虛空中的觀測之眼。最後一幕,是母親將一枚銀杏耳墜塞進繈褓裡的我手中,低聲說:“彆信穿校服的。”
記憶斷了。
我猛地抽回意識,手腕上的液體仍在蠕動,但已不再強行滲透。我用體內楔子的共振壓製了它的攻擊性,暫時建立了反向感知鏈接。這液體不是單純的怨氣,是被編碼過的因果信息流,記錄著未完成的儀式真相。
阿絮的殘影在我腕間輕輕顫了一下,像在確認我還清醒。
我盯著南宮熾。他站在光門邊緣,齒輪軀體與光柱逐漸融合,仿佛正在成為係統本身的一部分。他的右眼機械義眼投射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覆蓋了整個空間,而我的詭語係統界麵在腦內凝固,像被凍結的湖麵。
提示音消失了。
所有鬼怪的低語都停了。
係統在切斷我與外界的連接。
我閉上眼,調動阿絮殘留在我體內的那絲怨氣絲線。它原本是他在探路時留下的標記,現在成了唯一能穿透封鎖的細線。我順著它逆向追蹤,接入光柱中的聲音頻率。
母親的全息影像浮現了。
她穿著我記憶裡的白大褂,站在銀杏葉圖騰中央,嘴唇微動:“你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可她的聲音有延遲。
我捕捉到那一絲機械回聲——0.3秒的滯後,和普通係統播報完全一致。這不是她本人,是係統從數據庫中提取的記憶模板,經過加工後投放的引導信號。
我調動剩餘的98點怨氣值,注入耳墜。
銀杏葉發燙,怨氣在體內形成微弱的乾擾波。就在母親說出“你終於走到這一步了”的瞬間,我通過逆命改寫的預啟動狀態,截取了她口型的真實指令。
她的嘴唇其實說的是:“彆信南宮熾的儀式。”
指令被係統篡改了。
我睜開眼,南宮熾的齒輪軀體已經與光柱融為一體,他的右眼機械義眼正緩緩轉向我,數據流開始掃描我的命途紋路。他知道我在破解。
不能再等。
我咬破舌尖,再次將血抹在耳墜上。銀色血珠順著耳骨滑落,滴在耳墜表麵。那一瞬間,上一章掌紋與謝無涯重合的記憶被激活,順著神經直衝視覺中樞。
南宮熾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係統接管協議”,要求輸入命途密碼。
我眼前浮現出強製認證界麵,數字不斷滾動,倒計時開始。
我盯著那串跳動的數字,沒有輸入任何東西。我的血正沿著耳墜滲入皮膚,將記憶刻進視覺神經。當認證界麵試圖覆蓋我的意識時,那道掌紋重合的畫麵自動浮現,像一道防火牆,擋住了係統的強製讀取。
倒計時卡在3秒。
南宮熾的齒輪軀體開始逆向旋轉,祭壇地麵的銀杏葉圖騰忽明忽暗,時間流速出現波動。我感覺到身體有一瞬間的滯後,像是被拖進了另一個節奏。
就在這時,謝無涯的斷劍突然震動。
它沒有斷裂,而是從劍尖開始,一寸寸分解成無數光粒子。那些粒子不受重力影響,懸浮在空中,隨即如潮水般湧向我的雙眼。
粒子進入瞳孔的瞬間,灼痛炸開。
不是物理傷害,是係統權限的強行注入。我的視野被撕裂,一半是現實,一半是機械義眼界麵——和南宮熾右眼投射的完全一樣。
“請輸入命途持有者認證密碼。”
係統提示在腦內響起。
我強忍痛感,舌尖的血不斷滲出,順著喉嚨滑下。我用儘力氣,將母親那句“彆信南宮熾的儀式”在腦中重複,同時喚醒謝無涯最後的光影所說的話——“這不是終點,是起點。”
斷劍的粒子突然停滯。
緊接著,它們開始重組。
不是恢複成劍,而是在我視野中構建出新的界麵。南宮熾的監控數據流依舊在滾動,可就在那一瞬,謝無涯的殉道者銘文從粒子流中浮現,一層層覆蓋上去。
雙係統並行。
南宮熾的機械義眼界麵顯示“權限確認中”,而謝無涯的銘文則在底層形成短暫的獨立通道。0.3秒的窗口,足夠我做一件事。
我閉上眼,在意識深處呼喚阿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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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應很微弱,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我啟動詭語係統,向所有曾接受過我委托的鬼怪發布最後一道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