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熾的機械義眼剛熄,我立刻貼著牆根滑進後巷。行政樓的通風口在三米高處,鐵柵欄鏽得厲害,手指一掰就歪了半邊。玄鐵劍的殘影還在褲兜裡發燙,像塊剛從火裡撈出來的鐵片。我把它捏出來,貼在胸口——它能遮住通靈體波動,讓監控係統短暫失焦。這招是謝無涯無意中教我的,現在反倒成了我躲他家族眼線的工具。
耳墜冰涼。阿絮隻剩一層薄影,蜷在銀杏葉背麵,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我咬破舌尖,把血抹在耳墜邊緣。一滴血滲進去,他抽了一下,影子微微顫動。
“醒著就動一動。”我低聲說。
耳墜輕輕晃了晃,像風吹過樹葉。夠了。他聽得到。
我踩著垃圾桶往上攀,手指剛夠到通風口邊緣,左眼突然刺痛。銀光在虹膜裡亂竄,像是有根針在眼底來回劃。我閉了閉眼,那股躁動才退下去。雷能還沒散乾淨,還在血管裡遊,碰著神經就炸一下。我不能在這裡倒下。
通風管狹窄,爬進去時肩膀蹭著鐵皮,發出細響。我停住,等三秒,確認沒觸發警報。阿絮的影子從耳墜裡滑出,貼著管壁往前探。他現在太弱,不能碰任何實體,隻能看。我盯著他的動向,像盯著一道快熄的煙。
他繞過兩個彎,停在一處格柵前。下方是檔案室,燈光昏黃,櫃子排到天花板。最裡麵那排標著c7,鎖口泛著暗紅光。我認得那個顏色——和昨晚琴房血珠一樣的頻率。係統用我的血供能,那我也能用血開門。
我從袖口撕下一條布,纏緊掌心的傷口。血還在滲,但不能流太多。爬回去的時候,我得靠這隻手撐住身體。我拔出指甲,劃開掌心,血立刻湧出來。我把手伸進通風口下方的縫隙,對準c7櫃的鎖孔,讓血滴進去。
第一滴落下去,鎖口紅光閃了兩下。第二滴進去,櫃門“哢”地彈開一條縫。我伸手進去,抽出一本泛黃的冊子,封麵上印著“1999屆畢業名冊”。
就在名冊離櫃的瞬間,整排檔案櫃同時炸開。
紙頁像黑鳥一樣衝出來,邊飛邊扭曲,變成一張張人臉,眼眶空洞,嘴大張著。怨氣撲麵而來,不是冷,是燙的,像蒸汽貼著皮膚燒。我往後縮,可通風口太窄,退不了。阿絮的影子猛地回卷,擋在我麵前,張口就吞。
第一份檔案被他咬碎,化作黑煙鑽進嘴裡。他影子漲了一圈。第二份、第三份……他不停吞,像要把整排櫃子都吃進去。可那股怨氣太濃,每吞一份,他身體就扭曲一分,邊緣開始撕裂。
“夠了!”我伸手去拉他。
他沒動,影子反而往前壓,把剩下的七份全卷進嘴裡。轟的一聲,他整個身體鼓起來,像被吹脹的皮囊,表麵浮出密密麻麻的字跡——全是死人名字。他的影子開始透明,邊緣像灰燼一樣飄散。
我立刻把最後五點怨氣值往耳墜裡壓。銀杏葉瞬間發燙,銀光從葉脈裡炸開,順著我手腕爬上去。我低喝:“冥想狀態,具象化——鎖!”
三道鎖鏈從耳墜裡射出,銀光纏繞,直撲那堆膨脹的檔案。鎖鏈勒進紙堆的瞬間,那些人臉開始哀嚎,聲音不是從耳朵進的,是直接鑽進骨頭裡。我牙關打顫,可手沒鬆。鎖鏈越收越緊,紙頁碎成灰,黑煙被硬生生擠回鎖鏈裡。
阿絮的影子塌了下去,隻剩薄薄一層,貼在鎖鏈根部,幾乎看不見。我伸手把他按回耳墜,銀杏葉輕輕震了一下,像是在吸。
地上,一張泛黃的借閱卡飄下來。我接住,翻過背麵。上麵寫著一行字:“雲瀾,觀測之眼項目組成員。借閱期限:1999年6月15日。”
母親的名字。第一次不是出現在死亡名單上,不是作為實驗體編號,而是作為“參與者”。我手指掐進卡片邊緣,指甲差點戳破紙麵。
檔案室的燈還在閃,可警報沒響。係統遲鈍了,可能是剛才那道雷還在影響主程序,也可能是我的血觸發了某種權限。我不敢久留。把借閱卡塞進內衣夾層,我轉身往通風口爬。
爬到一半,左眼又刺了一下。銀光在眼底轉了一圈,沒退。我閉眼,感覺到那股雷能還在,像根燒紅的鐵絲,纏在神經上。我不能讓它亂竄,否則下次發作,可能直接燒穿視網膜。
我摸出玄鐵劍殘影,握在手裡。它現在輕得像片紙,可溫度沒降。我把它塞進褲兜,繼續往前爬。
通風管儘頭是走廊天花板的格柵。我輕輕推開,往下看。走廊空著,燈光明亮。我翻身落地,腳步很輕。剛走出兩步,耳墜突然一燙。
阿絮的影子從銀杏葉裡探出一點,極微弱,像風吹動的灰。他沒說話,可我能感覺到他在指向什麼方向——是走廊儘頭的教師休息室。那裡本不該有動靜,可現在,門縫底下滲出一絲紅光,和檔案櫃鎖孔一樣的頻率。
我停下。不該去的。現在最該做的是離開,找個地方處理左眼的雷能,等阿絮恢複一點力氣,再想辦法聯係謝無涯。可那道紅光,和母親的名字,和c7的標記,全都連在一起。我不去,它會一直燒在我腦子裡。
我轉身,朝休息室走。
走到門前,我蹲下,把耳朵貼在門縫。裡麵沒聲音。我伸手去擰門把,發現沒鎖。輕輕一推,門開了條縫。紅光從裡麵漫出來,照在地板上,像一層血膜。
我正要進去,褲兜裡的玄鐵劍突然震動。它在發燙,熱得像要燒穿布料。我把它掏出來,劍身沒變,可握柄處,那三個“逆命者”古字,正在往外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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