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口的水汽還在往上冒,帶著一股紙張泡爛的酸味。我掌心的鈴鐺碎片邊緣已經磨得發鈍,可指尖還是能感覺到那點冷。
謝無涯靠在牆邊,玄鐵劍橫在腿上,劍柄沾著黑血,一滴一滴往下落。他沒睜眼,呼吸像被什麼壓著,斷斷續續。
我低頭看了眼口袋裡的折紙。那片乾枯的黑花還在,藍光已經滅了。但我知道,剛才順著排水溝延伸下去的怨氣軌跡,是真的。
它沒散。
我站起身,把折紙塞進耳墜夾層。銀杏葉形狀的金屬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什麼。
“阿絮。”我輕聲叫。
耳墜震了一下,很微弱,像風吹過空瓶口。
“還能動嗎?”
過了幾秒,一個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耳墜裡傳來:“……能,但撐不了多久。”
我點頭,走到門邊,拉開一條縫。走廊空著,監控紅點全滅了。可我知道南宮熾還在看。他隻是暫時被商販的消失攪亂了視線。
現在是唯一的機會。
我彎腰,從床底拖出一個鐵盒。裡麵是三年來攢下的鬼怪作業——物理卷子、數學草稿、英語默寫紙,整整齊齊疊著。最上麵那張,是我讓阿絮代寫的月考答案,邊角還沾著一點灰。
我把那張紙抽出來,折成一隻小鶴。
灰影從耳墜裡飄出,隻有指甲蓋大小,勉強附在紙鶴底部。我低聲說:“去檔案室通風管,找最深那條數據線,插口是三角形。”
紙鶴飛出去,貼著地板滑進門縫,消失在走廊儘頭。
我回頭看了眼謝無涯。他手指動了動,像是想抓劍,卻沒力氣。
“等我回來。”我說,沒指望他聽見。
走廊比平時暗,燈管一閃一閃,像是電壓不穩。我貼著牆走,每一步都踩在瓷磚接縫上。腳步聲不能有,呼吸也不能亂。
檔案室在b區地下二層,通往那裡的電梯需要教師權限。我走的是維修通道——一條窄得隻能側身通過的鐵梯,通向舊排水係統。
鐵梯儘頭是一扇鏽門,門縫裡纏著數據線,像藤蔓一樣往裡鑽。我推開門,冷風撲麵。
檔案室核心區比想象中安靜。一排排終端機黑著,隻有中央主機亮著一點綠光。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光點,像是未讀取的數據塵。
我快步走到主機前,把鈴鐺碎片按進接口槽。金屬接觸的瞬間,綠光閃了一下,變成了灰。
係統掃描被屏蔽了。
“阿絮,日誌偽造。”
“……明白。”
灰影鑽進鍵盤縫隙,開始操作。它動作很慢,每一次移動都像是在耗命。幾分鐘後,屏幕上跳出一條提示:【自檢中,權限驗證通過】。
我鬆了口氣,立刻調出年份索引。
1999。
畢業典禮。
文件名是亂碼,後綴標著【加密:命途綁定】。
我咬破指尖,血滴在銀杏劍上。劍身微震,詭語係統自動啟動反向解析——這不是操控鬼怪,是往係統底層鑽。
母親的權限代碼,藏在觀測之眼項目組的廢棄目錄裡。我用血作為密鑰,一層層撬開封鎖。
屏幕閃爍,進度條開始爬升。
7。
15。
30。
左眼突然刺痛,血光不受控地明滅。視野裡浮現出鎖鏈虛影,一根根纏向我的手腕。我抬手按住眼,指甲掐進皮肉,用疼逼自己清醒。
“阿絮,注入怨氣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