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體的手指還懸在空中,指尖離玻璃隻差一毫米。她的嘴唇微張,那句“芯片不該在你身上”像一根針,卡在我耳道深處,拔不出來。我後退半步,脊背撞上主控台邊緣,冷金屬硌著腰椎。謝無涯的劍仍橫在我身前,藍焰未熄,可那光越來越薄,像快燒儘的燈絲。
我抬手把耳墜摘下來,芯片在掌心發燙。不是熱,是震,細微的、高頻的顫,像是母體頻率在共振。我把它貼在太陽穴,閉眼。刹那間,十具培養艙的意識流像潮水湧來——她們的腦波在同步,但節奏亂了。我用芯片的震動去撞那頻率,像拿錘子敲鐘,一下,兩下。第三下時,主艙裡的克隆體猛地一顫,手收回了,瞳孔縮成一點。
警報聲低了下去。
我睜開眼,左眼還在疼,血光像鏽住的齒輪卡在神經裡,轉不動,也停不了。謝無涯靠在牆邊,呼吸淺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他的劍垂了下來,藍焰熄了,名字一個接一個暗下去,最後隻剩“謝無涯”三個字還泛著微光。
走廊傳來腳步聲。
不是機械的,是人的,穩,不快,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間隙裡。我抬頭,陳墨從轉角走來,白大褂袖口裂開細紋,露出底下泛著冷光的晶體。他提著藥箱,箱子邊緣也結了一層薄冰似的晶膜。
“十七分鐘。”他站定,聲音壓得很低,“再久,我就走不出這棟樓了。”
我沒問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他低頭打開藥箱,取出一支透明溶液,液體在燈下幾乎看不見,像空氣被裝進了玻璃管。他捏住我後頸,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一股冰流順著血管炸開。
我咬住牙,沒出聲。
那冰流不是往下走,是往上衝,直衝腦門。左眼的血光被硬生生逼退一寸,視野清了一瞬。可緊接著,眼前的東西開始碎——不是模糊,是碎。空氣裡浮著一塊塊半透明的代碼,像被打碎的玻璃,邊緣鋒利,緩緩漂移、重組。我眨了眨眼,它們還在。
“這是……?”
“係統漏洞。”陳墨盯著我眼睛,“藥劑讓你的感知穿透了防火牆。你看得見它們,說明你還沒被完全標記為‘清除目標’。”
我抬手,指尖穿過一塊漂浮的代碼。沒有觸感,但它晃了一下,像水裡的倒影被攪動。我忽然意識到,這些代碼的排列方式很熟——通風管的走向,灰影鬼常走的那條路線,對應的正是眼前這片代碼群。
我閉上眼,啟動詭語係統。
不是對鬼怪下指令,而是順著怨氣值的流動去感知。每一次鬼怪完成任務,那絲反饋的怨氣,就像係統底層的一次微小震顫。我回憶那些震顫的節奏,像聽心跳。漸漸地,某一段代碼的重組頻率慢了半拍——它在滯後。
我睜眼,死死盯住那塊代碼。
它懸在通風管坐標的正上方,形狀不規則,邊緣泛著極淡的灰光。彆的代碼重組時流暢如流水,它卻像卡住的齒輪,轉一下,停一下。
陳墨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彆盯太久。係統在修複,你的時間不多。”
我點頭,手摸向口袋。芯片還在。怨氣值87點,一分沒動。我從沒一次性用過這麼多,也不知道會不會觸發警報。可現在沒彆的路。
我默念指令,把怨氣值壓縮成一線,像抽絲一樣,從指尖推出。那絲黑氣飄出去,貼著地麵遊向那塊滯後的代碼。它走得慢,像是在避開其他代碼的掃描。
快到時,那塊代碼突然抖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
下一秒,一道灰影從代碼縫隙裡鑽出來——沒有形體,隻有一道聲波撞進我腦子裡:
“注入這裡!”
是阿絮。
聲音斷的,像信號不良的廣播,可我聽清了。它指向代碼塊背麵,一個被標記為“冗餘緩存”的廢棄模塊。那裡本該是死區,可那塊代碼的裂縫裡,有極細的光在閃,像呼吸。
我收回怨氣絲,重新凝聚,對準那個點。
推。
怨氣絲刺入的瞬間,整塊代碼劇烈震顫。不是爆炸,是崩解——它碎成無數小片,又在半秒內重組,但重組後的結構變了。原本密不透風的代碼牆,裂開一條極細的縫,像門沒關嚴。
我立刻調出監控列表。
晨讀教室a區的畫麵刷新了一下,延遲了0.3秒。彆的區域正常,唯獨這一塊,像是信號卡頓了一幀。
成了。
我手指懸在調取鍵上,沒按下去。藥劑的冰流開始退,左眼的血光重新往上爬。我知道這狀態撐不了多久。陳墨站在我身後,呼吸聲比剛才更重,晶體已經爬上他的手腕。
“你還能走嗎?”我問。
他沒回答,隻是把藥箱往我這邊推了半步。箱蓋開著,裡麵空了。
我伸手去拿芯片,指尖剛碰到,主控台的警報又響了。不是剛才那種低頻震動,是尖的,短促,一下,就停。屏幕上,晨讀教室a區的畫麵恢複正常,延遲消失。
係統修複了漏洞。
可那0.3秒的卡頓,是真的。我看到了,也改了。不是幻覺,不是乾擾,是實打實的破口。
我握緊芯片,把它重新插回耳墜。裂痕更深了,邊緣割進皮膚,有點麻。謝無涯不知什麼時候站直了,劍還在手裡,可他的手在抖。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還能動,就彆停。
我轉向主控台,手指移到監控調取鍵上。晨讀教室a區的編號在光標下閃爍。隻要按下去,就能看到那0.3秒延遲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藥劑的效力在退。
左眼的血光一寸寸壓回來,視野開始發紅。我咬破舌尖,用痛感撐住清醒。手指壓下按鍵的力道加重,指節發白。
屏幕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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