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一聲極輕的歎息，來自耳墜方向。不是阿絮說話，隻是某種存在確認般的回應——他還連著這邊的世界。
然後，母親的聲音出現了。
不是從記憶裡，也不是幻聽。是直接在我意識深處響起，平靜得像在講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真正的契約從不是束縛，而是選擇。”
我仰頭，看著天花板高處模糊的光影。嘴邊動了動，沒哭，也沒笑。
下一秒，玄鐵劍輕輕晃了一下，自行收回鞘中，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低頭，發現楔子表麵的刻痕正在緩慢消失。那些名字，一個個淡去，最後隻剩下一個最深的印記——是我小時候歪歪扭扭寫的那種，像作業本上隨手塗鴉的簽名。
它停留了幾秒，也消失了。
空了。
這時，左眼忽然一熱。金光沒有浮現，但視野邊緣多了點異樣——七根青銅柱的陣紋之間，浮現出一行極細的小字，像是用看不見的筆寫在空氣裡：
【刻痕契約·已解除】
我盯著那行字，直到它自行消散。
身體很累，但腦子異常清醒。種子安靜地貼在掌心，不再發熱。銀杏劍橫在腿邊，劍鞘上有新的紋路，一圈圈往外擴散，像年輪。
我慢慢把手放在劍柄上。
劍身微微震動，不是警告，也不是召喚，更像是……回應。
外麵沒有風，也沒有聲音。整個地下空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後的重啟，一切都回到原位，卻又不一樣了。
我撐著地麵站起來，膝蓋有點發麻。彎腰撿起楔子，放進衣兜。金屬貼著大腿外側，涼得讓人清醒。
玄鐵劍自動浮起一點，懸在我身側，劍尖朝前，像是在等下一步指令。
我沒有動。
片刻後，劍緩緩落地，重新歸於靜默。
我往前走了一步，踩在陣法中心的裂縫上。那裡，剛才還湧出過百鬼的怨氣，現在隻剩下一道淺痕。
低頭看去，裂縫底部似乎有東西一閃。
不是光，也不是影。是一小片紙角，卡在水泥縫裡，邊緣焦黑，像是從某本燒毀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
我蹲下，用指尖摳出來。
紙片很小，上麵隻寫了一個詞，字跡潦草，墨水暈開：
“鑰匙孔”
我捏著紙片，沒動。
玄鐵劍忽然輕輕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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