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閃出【驗證通過。協議備份載入中……】的瞬間,我右耳像是被一根燒紅的針紮進了骨頭縫裡。
不是疼,是撕。
整片皮肉往下墜,連帶著半邊臉頰發麻。我咬住後槽牙沒出聲,手指死死摳住終端機邊緣,指甲在金屬殼上刮出幾道白痕。耳邊嗡鳴炸開,又猛地收束成一條細線,直灌進腦仁——那是阿絮的聲音,但不像她平時那種輕飄飄的調子,而是無數個重疊的、嘶啞的“主人”在喊,像磁帶倒帶時卡住的雜音。
係統界麵在我眼前彈出來,血紅色警告框占滿視野:
【協作者怨氣值超閾,當前98100】
【清剿程序啟動倒計時:7分鐘】
我立刻從口袋摸出怨氣結晶瓶,抖出一撮粉末往耳墜方向抹。可剛碰到皮膚,那股灼熱感就反噬上來,震得我手腕一抖,瓶子差點脫手。
“不行。”我低聲說,“她現在聽不進去。”
陸綰綰站在終端旁沒動,八音盒抱在懷裡,指節微微泛白。謝無涯靠在門框上喘氣,劍還橫在身前,但手臂已經有些發顫,血順著劍柄滴到地上,在瓷磚上積了一小灘暗紅。
我盯著琴房方向,腦子裡飛快過著指令序列。
“阿絮!”我壓低聲音,用係統底層頻段發出強製召回令,“回歸宿主半徑,任務未解除,不得脫離!”
石室頂部的空氣忽然扭曲了一下。
灰影從天花板裂開的一道縫隙裡鑽出來,像一團被撕碎的霧,迅速膨脹。它原本隻有常人大小,此刻卻漲到了三倍高,四肢拉長變形,契約符文纏在它身上,像燒紅的鐵鏈烙進灰霧。所過之處,地麵瓷磚劈啪裂開,裂縫裡滲出黑色水漬,黏稠得不像液體。
它沒衝向我們,而是直撲琴房。
“攔住它!”我衝謝無涯喊。
他抬劍,劍鋒剛指向灰影,就被一股無形力量撞開,整個人踉蹌後退兩步,撞在牆上咳了一聲。
我拔腿就追。
琴房門還沒關嚴,我衝過去時正好看見阿絮一頭撞進門框,木料應聲炸裂,碎片四濺。她撲向那架老式立式鋼琴,爪子扒拉著琴蓋,喉嚨裡發出斷續的嗚咽,像是疼極了又說不出話。
我一個箭步上前,擋在鋼琴前,張開雙臂:“停下!你現在的行為已違反協作協議第七條,我會扣除你三天奶茶配額!”
灰影頓了一下,頭歪向一邊,空洞的眼窩對準我。
我沒動,心跳快得幾乎頂到喉嚨口。
三秒。
它忽然抬手,一掌拍來。
我側身閃避,肩頭還是被擦到,衣服裂開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它撞開我撲到鋼琴前,掀開琴蓋就要砸。
“彆毀琴!”我撲上去拽它手臂,可那東西力氣大得離譜,我像抓著一輛失控的車頭,根本拉不住。
情急之下,我伸手進琴鍵層,猛地抽出一根象牙白的琴鍵,塞進它嘴裡:“吃這個!這是最高權限委托——止痛安撫任務!完成獎勵雙倍珍珠!”
灰影動作一滯。
它低頭嚼了幾下,哢嚓一聲,琴鍵碎了。
下一瞬,一張泛黃的紙片從斷裂的琴鍵夾層裡飛了出來,打著旋兒飄落。
我幾乎是滾著撲過去接住的。
紙頁殘缺,隻剩右邊一角,上麵印著五線譜,音符排列古怪,不像是正規曲目。右下角有一行鉛筆字,寫著:1999.6.7。
和膠卷上的日期一模一樣。
我攥緊紙角,抬頭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