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台的光還亮著,我手指懸在屏幕上方,血跡順著劍刃滴落,在終端接口邊緣積成一小灘暗紅。倒計時跳動:715803。
陸綰綰突然抬頭,八音盒蓋子“哢”地彈開,銀粉從她指縫間簌簌滑下,像被風吹散的灰燼。她的身體開始發虛,輪廓邊緣泛出微弱的裂紋,像是玻璃即將碎裂前的蛛網。
“不對。”謝無涯低聲道,手按在胸口楔子處,呼吸變得滯澀,“有人在抽她的存在。”
話音未落,實驗室頂部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響。通風管道轟然炸裂,碎片砸落地麵。一道修長身影輕飄飄落下,蕾絲麵罩遮住半張臉,黑袍垂至腳踝,袖口繡著學生會徽章。
是南宮若。
她站在培養艙之間,目光掃過我們,最後停在陸綰綰身上。那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你遲到了三十七秒。”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但沒關係,時間總會回到它該走的軌道上。”
我沒有動,隻是將玄鐵劍橫在身前。劍身上那行“雲星月·終焉觀測者”的銘文還在微微發燙。
“你想讓她死?”我問。
“不是我想。”她緩緩抬起手,指尖劃過麵罩邊緣,“是係統規則。雙生係統,隻能活一個。她回溯時間,我看清所有結局——七百三十二次,你都輸了。這一次,輪到我終結循環。”
她話音剛落,身後地麵浮現出六道人影。假麵學生會成員,麵容模糊,動作整齊劃一地向前逼近。他們的腳步沒有聲音,可每一步落下,空間都會輕微震顫。
阿絮從我影子裡竄出,化作一道灰霧貼地蔓延。“左邊三個有數據延遲,右邊兩個動作預判提前0.2秒。”他低聲說,“他們在用平行記憶作戰。”
“那就讓他們看不清現在。”我閉眼,左眼銀芒一閃,立刻通過詭語係統向藏在禮堂通風管裡的低階鬼怪下令:“模擬心跳頻率,乾擾她的義眼校準。”
幾秒後,南宮若腳步微頓,右手撫上麵罩。她的機械義眼閃了一下,數據流出現短暫紊亂。
就是現在。
謝無涯猛地衝出,青銅楔子與地麵撞擊發出悶響。他沒用劍,而是直接以楔子為媒介,引動地下殘留的封印脈絡。三名假麵學生的頸部同時浮現黑色紋路,像是被無形之線勒緊,動作戛然而止。
我趁機撲向陸綰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膚冰冷,脈搏若有若無。
“聽著,”我把右耳的銀杏葉耳墜摘下,塞進她掌心,“彆讓時間把你帶走。契約還在,你還在這兒。”
她顫抖著合攏手指,八音盒自動合上。銀粉停止噴灑,身體的透明化稍稍減緩。
可就在這時,南宮若冷笑一聲,猛地撕下麵罩。
我僵住了。
那張臉——和陸綰綰一模一樣。五官、眉形、唇角弧度,甚至連左耳上那顆小痣都分毫不差。唯一的不同,是她的皮膚焦黑潰爛,像是被火焰灼燒多年後留下的傷痕。
“我們本就是一體。”她說,“她負責回溯,我負責觀測死亡。係統分裂我們,隻為避免單一宿主掌控時間全權。但現在……該結束了。”
她抬手,兩指並攏指向陸綰綰。一道引力漩渦憑空生成,將陸綰綰整個人往她方向拉扯。八音盒再次彈開,銀粉逆流而上,在空中形成無數細小的時間碎片,割裂四周空氣,牆壁出現蛛網狀裂痕。
“不行!”我咬牙,腦中迅速回溯過往——每一次鬼怪完成任務,都會反饋一絲怨氣值。代寫作業、偷試卷、傳消息……那些我以為隻是作弊的小事,其實都在積累。
一百次。
剛好滿了一百。
逆命改寫,唯一一次機會。
我沒有猶豫,立刻發動能力。詭語係統無聲運轉,我向主服務器注入偽造日誌,篡改底層協議:
【雙子係統:唯一存續】→【雙子係統:共生共融】
沒有光芒,沒有提示,甚至連係統終端都沒跳出任何警告。一切發生得悄無聲息,就像從未改變過。
但變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