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墜落地的瞬間,我伸手去撈,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銀杏葉,一股熟悉的震顫順著契約傳來——謝無涯還活著,脈搏微弱但穩定。我沒鬆手,把耳墜重新扣進右耳,金屬勾子劃過皮膚,留下一道細痕。
頭頂三米處,機械義眼懸浮著,外殼裂開幾道縫,紅光從裂縫裡滲出來,像某種活物在呼吸。它原本嵌在校長室穹頂,被阿絮用數據反衝硬生生擠了出來,可現在,它依然在運轉。
“彆讓它掃描沉睡者。”我低聲說。
阿絮沒回應,灰影已經貼上地麵,沿著支架根部蔓延,形成一圈環形屏障。那些曾被係統抹除的數據殘片正從脊椎支架中滲出,一旦被機械義眼捕捉,就會觸發清剿協議。
我抬起左眼,銀芒自動亮起,不是被動反應,而是主動出擊。詭語係統接駁信號頻段,順著投影光束逆向侵入。眼前畫麵一閃,猩紅濾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密閉實驗室的俯拍影像。
培養艙整齊排列,液體泛著淡青色熒光。每個艙體內都漂浮著一個女性軀體,麵容與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鏡頭拉近,一名穿白大褂的人正用鑷子取出其中一具克隆體的左眼,虹膜剝離的瞬間,整個房間的警報燈全亮了。
“基因剪接失敗,能量錨點缺失。”機械音播報。
畫麵跳轉,另一間實驗室,同樣的操作重複了十七次。每一次,摘除左眼後,克隆體的生命體征都在三十秒內歸零。
我咬住下唇,舌尖嘗到血味。這不是實驗記錄,是實時監控。南宮熾還在看著。
“你終於看見了。”聲音直接鑽進腦子裡,沒有經過空氣傳播,是南宮熾,通過機械義眼傳來的訊號,“每一個逆命者,都是完美的容器。你以為你在反抗?不,你隻是在重啟程序。”
我沒有答話,手指滑過耳墜邊緣。刻痕契約微微發燙,謝無涯的氣息比剛才清晰了些,他正在回來。
“吞噬前五秒畫麵。”我在心裡下令。
阿絮的身體驟然變薄,化作霧狀鑽入投影光束。它的形態本不該能穿透數據流,但這些年替我寫作業、偷試卷積累的怨氣值早已超出e級範疇。灰霧纏上畫麵邊緣,強行截取了一段加密日誌。
破譯過程隻用了七秒。
【容器編號0號,母體基因適配率99.8,唯一缺陷:左眼能量錨點未激活】
我盯著那行字,喉嚨發緊。他們不是想控製我,是想讓我“完整”。而完整的前提,是激活左眼的能量錨點——也就是讓那枚銀芒晶體歸位。
“你以為你能逃出劇本?”南宮熾的聲音冷了下來,“二十年前,你母親拒絕植入核心,導致係統崩塌。現在,輪到你了。”
話音落下的刹那,機械義眼猛然爆發出強光,一道激光直射我的額頭。阿絮的屏障劇烈震蕩,最外層的灰影當場汽化。
“擋一下。”我抬手,掌心朝前。
低階鬼怪自發列陣,七名曾幫我代交作業的殘魂衝上前,身體並排展開。激光撞上它們的瞬間,第一人直接消散,第二人扭曲變形,第三人開始尖叫——那是我在期中考試時派它們去偷卷子時錄下的錄音,被係統反噬留下的痕跡。
四人、五人、六人接連潰散,第七人隻剩半張臉,仍死死撐在原地。
屏障裂開一道縫。
就在這時,平台中央的空間開始扭曲,空氣像水波一樣蕩開。謝無涯從虛空中跌出,單膝跪地,右手死死攥著一塊泛著銀光的晶體,左臂垂在身側,骨頭明顯斷了。
他抬頭看我,嘴唇動了動。
“你媽媽把最後的力量……”
話沒說完,晶體脫手飛出,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嵌入我左眼外側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