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光從b3通道儘頭滲出,像水一樣漫過我的鞋尖。我站在門口,掌心還貼著八音盒殘片,那撮懸浮的銀粉已經落回盒底,倒計時停在000958。可胸口的刻痕突然發燙,不是灼痛,而是一種沉悶的壓迫感,仿佛有東西正從內部被抽走。
阿絮在我肩頭抖了一下,聲音斷續:“劍……斷了。”
我沒問是哪一把劍。我知道他撐不住了。
轉身的一瞬,我將殘片塞進衣袋,抬腳往解剖室方向衝。金屬地麵傳來的冷意順著小腿爬升,腳步聲被四壁吸得乾乾淨淨。越靠近門縫,空氣越凝滯,像是有人把時間壓成了薄片,卡在門框與門板之間。
門沒鎖。
我推開了。
謝無涯靠在實驗台邊,一隻手撐著台麵,另一隻手握著那把玄鐵劍。劍身布滿裂紋,銘文一道接一道地熄滅,像是有人用刀刮去了刻在骨頭上的名字。他的臉色比紙還白,嘴角有暗紅的血跡,一滴一滴落在劍柄上,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蒸發成霧。
我沒有喊他。
因為我知道,現在每說一個字,都會加速係統的判定。
我閉眼,沉入冥想狀態。左眼銀光微閃,灰色絲線自瞳孔溢出,在空中交織成兩幅畫麵——一邊是他倒下,封魔係統徹底崩解;另一邊是我獨自站在空教室裡,耳邊再沒有鬼語低喃,詭語係統歸零。
“不是這樣。”我咬破舌尖,血珠落在掌心,“我說了算。”
怨氣值開始調動。
一百點,積攢了兩年的額度,全數湧向胸口刻痕。我要改寫協議,把續費人換成自己。這不是交易,是篡改規則本身。
空氣中泛起漣漪。
逆命改寫啟動。
刹那間,七竅同時滲出血絲。鼻腔、眼角、耳道,溫熱的液體滑下麵頰。左眼銀光劇烈閃爍,幾乎要熄滅。我能感覺到,係統正在反噬,它察覺到了異常,卻找不到源頭——畢竟這過程無聲無息,連提示都沒有。
可青銅楔子沒有動。
它仍插在他胸口,紋絲未變。
一道灰影猛然撞向我麵前,是阿絮拚儘全力撐起的屏障。下一秒,一股巨力襲來,它被震飛出去,撞在牆上,影體碎成幾段,又勉強聚攏。
“不是單方麵的!”它嘶吼,“這是共生契約!不能強改!”
我跪了下來。
意識開始模糊,但手還伸向前方。我不甘心。明明規則能被篡改,明明我做過無數次——讓學霸抄錯題、讓監考老師漏看作弊行為,為什麼這一次不行?
就在我指尖即將觸到他衣角時,腳步聲響起。
沉重,緩慢,帶著拖拽的摩擦音。
他走了過來。
不是被係統逼著走,是他自己邁開腿,一步步走到我麵前。然後彎腰,伸手扣住我的後頸,把我拉進懷裡。
“你說過……”他聲音啞得不像話,“不能讓人發現你在改規則。”
我抬頭看他。
他還記得。
兩年前雨夜,我在天台撕掉監考老師的記憶記錄,他站在我身後說:“你做的事,會被人當成怪物。”
所以每次改寫,我都藏得極深。
可現在,他知道了。
“那這次,”他低頭,額頭抵住我的,“讓我來背罪。”
唇貼下來的瞬間,青光炸開。
整間解剖室被照得通明。刻痕在我們之間燃燒,像是熔化的金屬在皮膚下遊走。我感到胸口一痛,緊接著,有什麼東西刺了進去——不是刀,不是針,是比骨骼更深的嵌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