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摩擦聲越來越近。
我站在原地,掌心的蝕骨花還在微微顫動。它的脈動和心口那道光流逐漸同步,像是某種回應。走廊儘頭的光影扭曲了一下,接著整個實驗室的空氣被撕開一道口子。
南宮熾走了進來。
他不再是投影,也不是數據殘影。這次是實打實的軀體,右眼機械義眼閃爍著冷光,手中握著一截斷裂又重組的劍身——那是謝無涯的玄鐵劍,現在隻剩下半截,邊緣參差如鋸齒,卻泛著不屬於人間的暗紅光澤。
“遊戲結束了。”他說,聲音不再透過係統廣播,而是從喉嚨裡發出的真實語調。
我沒有後退。剛才那十秒的真空還在體內流轉,像一層看不見的膜護著意識。我知道它快消散了,但還差一點時間。
足夠讓阿絮再動一次。
他抬劍,動作沒有預兆。劍鋒劃破空氣時,我聽見的是紙張被撕碎的聲音,不是金屬碰撞。那一瞬間,空間裂開了細紋,像是玻璃表麵蔓延的裂痕,而我的皮膚也開始發麻,仿佛有東西正從內部被抽走。
存在被抹除的前兆。
就在劍尖離胸口隻剩寸許時,我的手指動了。
“阿絮,偏移0.3秒。”
話音落下,掌心最後一絲怨氣值沉入心口。那層薄得幾乎看不見的金影猛地一震,隨即擴散成一圈漣漪。南宮熾的劍停頓了一瞬——不是因為他收力,而是時間本身錯開了一個縫隙。
我抓住這刹那,伸手迎上劍刃。
它刺穿了我的手掌,血順著劍身滑落,滴在地麵卻沒留下痕跡——那些液體剛接觸地板就化作了流動的數據流,被崩解的空間吞了進去。
我不疼。
因為下一秒我就下令:“吞噬我的痛覺。”
灰影鬼最後的回應是一聲極輕的嗡鳴,像是筆尖劃過紙麵的尾音。神經信號被抽離,身體成了空殼,隻剩下意識牢牢釘在這一刻。
我用受傷的手,將劍身死死壓進胸前那團跳動的光流中。
“你想把我接進主服務器?”我看著他,“那就彆怪我把服務器也拖下來。”
南宮熾臉色變了。他想抽劍,卻發現劍身已被某種力量纏住,無法移動分毫。那光流不是阿絮,也不是謝無涯留下的刻痕,而是兩者交融後的產物,正沿著劍身逆流而上。
“你瘋了!”他吼,“你會被反噬!”
我沒回答。左眼銀光驟然亮起,視野裡的一切再次浮現出代碼紋路。這一次,我不再隻是看見,而是能感知它們的走向、節奏、斷點。
就像聽懂了鬼語的人,終於學會了開口說話。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波動。
不是腳步,也不是氣息。是一種更深的共振,來自胸口那道刻痕。我轉頭的瞬間,看見一道虛影出現在廢墟中央。
謝無涯。
他沒有實體,輪廓模糊,像是由無數細小的光點拚湊而成。他的胸口插著那根青銅楔子,和我體內的位置完全一致。每一步都伴隨著數據碎片的剝落,像是正在被係統強行刪除。
“你還敢回來?”南宮熾怒喝。
謝無涯沒看他,隻盯著我。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我說過……換你活著。”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用最後的存在,發動刻痕改寫——不是為了攻擊,也不是防禦,而是要把南宮熾注入劍中的規則之力徹底逆轉。
“等等。”我忽然開口。
他一頓。
我抬起沒被貫穿的那隻手,直接抓住他即將潰散的手腕。冰冷,像握住一段熄滅的餘燼。左眼銀光與他胸口的楔子產生共鳴,頻率一點點對齊。
“謝無涯。”我叫出他的名字。
這是第一次。
以前總是“那個用劍的瘋子”,或是“封魔係統的倒黴繼承人”。可現在,我必須讓他成為“真實”。
“我記住你了。”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他身體一震。那些正要消散的光點猛地凝固,隨即倒卷而回,重新凝聚成更清晰的形態。係統判定被打破——虛影不再是非法數據,而是被“真實記憶”錨定的存在。
三秒。
剛好夠他完成最後的動作。
他反手握住劍柄,將自己的刻痕之力灌入其中。南宮熾怒吼著掙紮,但那股力量已經順著劍身炸開,如同鎖鏈纏繞住整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