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井的鐵皮在顫抖,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外麵抓撓。我貼著管壁往前爬,采樣槽夾在臂彎裡,外殼還帶著剛才短路時的餘溫。謝無涯在我身後,呼吸斷斷續續,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咬牙。
阿絮的灰霧纏在我手腕上,細得幾乎看不見。它剛才探過路,說前麵三岔口有熱源,溫度接近人體,但心跳頻率是倒著走的。
我沒再問它是什麼意思。
因為剛轉過一個彎,就看見前方通道儘頭立著一具人體模型。它背對著我們,關節處鏽跡斑斑,右腿少了一塊金屬支架,卻站得筆直。它的頭微微歪向左邊,像是在聽什麼。
我停下動作,指尖輕輕敲了下管壁。
灰霧立刻散開,沿著接縫滑向前方。三秒後,一絲極輕的聲音傳回:“它肚子裡……有東西在動。”
我屏住呼吸,把采樣槽按在胸口。記憶殘片還在震動,微弱但持續,像某種回應。謝無涯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力道很輕,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彆過去。
可已經晚了。
那具模型緩緩跪了下去,雙膝撞擊地麵發出悶響。接著,它的胸腔自行裂開,金屬肋骨像花瓣一樣向兩側翻開,露出裡麵一團濕漉漉的組織。
那不是器官。
是一個蜷縮的胎兒。
皮膚半透明,能看到內部血管的走向,眼球緊閉,嘴唇卻一張一合,聲音直接鑽進腦子裡:“我是第734號……實驗體。”
我沒有出聲。
謝無涯的指節捏得發白,劍柄上的銘文正一寸寸往上爬。我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悄悄畫了個三角符號。阿絮的灰霧迅速聚攏,在我們周圍形成一層薄而密的屏障——靜音結界,連心跳都能藏住。
胎兒沒看我們。
它慢慢睜開眼,瞳孔是純黑的,沒有反光。然後它抬起一隻小手,指向走廊深處。
那裡傳來腳步聲。
陸綰綰從拐角走出來,頭發散著,指甲縫裡滲出銀色沙粒。她走得不穩,像是被什麼牽引著,直到站在模型麵前才停下。
“你來了。”胎兒開口,聲音忽然變得柔和,“容器準備好了嗎?”
陸綰綰沒回答,隻是抬起手,輕輕碰了下自己的太陽穴。
下一秒,胎兒猛地撲上來,一口咬住她的發絲。牙齒嵌進頭皮,血珠順著額角滑下。她整個人被狠狠拽向前,撞進模型敞開的腹腔。
內壁瞬間亮起。
一圈圈符文浮現,泛著暗紅光,排列方式和我在母親手術台畫麵裡看到的一模一樣。那些紋路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像是在啟動某種儀式。
我衝出去之前,先往地上丟了半張作業紙。
阿絮立刻分出十幾縷灰霧,裹住紙頁飛向模型四肢關節。幽靈們鑽進縫隙,製造短暫卡頓。趁著這空隙,我撲到腹腔邊緣,伸手去抓陸綰綰的手腕。
她的皮膚冰涼,指甲縫裡的銀沙不斷外溢,落在符文上竟被吸收進去,讓光芒更盛。
“放開她!”我低喝。
胎兒轉過頭,嘴角咧開,露出不該屬於嬰兒的笑容:“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們……都會回來。”
話音未落,整具模型劇烈抽搐。金屬骨架發出扭曲的聲響,肌肉組織開始膨脹、變形。我趕緊後退,卻被謝無涯一把拉住。
“彆靠近。”他喘著氣,“它在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