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聽。
而是回頭看向通道陰影處：“時棲！”
少年從牆邊走出，左手握著那株泛銀光的向日葵，右手貼在模型頸部一條暴露的管線旁。他臉色發白，顯然早就察覺到了異常。
“能切斷能量回路嗎？”我問。
他盯著模型看了兩秒，點頭：“但根係一旦接入，就收不回來了。”
“我知道。”
他不再多言，將向日葵的根部刺入模型頸部接口。
刹那間，整具模型猛地弓起，像被電流貫穿。它的四肢迅速木質化，表皮裂開，枝乾破體而出，扭曲交錯，形成一棵怪異的樹狀怪物。主乾上還殘留著人體模型的臉孔，嘴巴大張，無聲嘶吼。
而陸綰綰，仍被困在腹腔位置，如今已被包裹在樹心之中。
我正要下令阿絮進攻，頭頂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感。左眼銀光劇烈閃爍，視野邊緣出現重影。我咬牙撐住，強迫自己進入冥想狀態。
意識沉下去的瞬間，我看見了。
無數幽靈順著根係逆流而上，鑽入樹乾內部。它們沒有實體，卻能在木質纖維中穿行，找到那些發光的符文節點。
“啃食。”我在心裡下令，“全部毀掉。”
阿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斷斷續續：“……指令已傳達……正在破壞連接……”
樹乾劇烈震顫，部分符文開始熄滅。銀沙從陸綰綰指尖溢出的速度慢了下來。
可就在這時，樹頂傳來一聲輕微的爆裂聲。
一朵花開了。
不是植物應有的形態，而是由血肉堆疊而成的巨大花朵，層層疊疊向外展開。花瓣濕潤，泛著暗紅光澤，中央緩緩浮現出一張臉。
南宮熾。
他的眼睛睜開，直直盯著我，嘴唇微動，卻沒有聲音傳出。但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星月。
我抬起采樣槽，準備注入最後一段記憶殘片乾擾信號。阿絮的灰霧已經纏滿樹乾，幽靈群在內部瘋狂撕咬符文。
謝無涯靠在牆邊，劍尖抵地，整個人搖搖欲墜。時棲跪在地上，雙手被根係反噬割得全是傷口，卻仍死死按住向日葵殘莖。
血花完全綻開，南宮熾的臉徹底顯現。他的嘴角一點點向上扯，形成一個不屬於人類的笑容。
我按下采樣槽的釋放鍵。
就在電流湧出的瞬間，樹乾內部傳來一聲尖銳的啼哭。
不是嬰兒的哭聲。
是七百三十四種聲音疊加在一起的，來自不同時間、不同死亡現場的，齊聲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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