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徽旋轉的節奏越來越急,邊緣波紋像是被什麼拉扯著扭曲成螺旋。我伸出手,指尖剛觸到那層浮動的光暈,一股灼痛猛地竄上神經,像有細針順著血脈往腦裡鑽。
我沒有縮手。
左眼銀光自動浮現,視野裡的一切瞬間褪色,隻剩下交錯的紋路在流動——那些線條,和昨夜權杖激活時滲入地脈的光路完全一致。不是相似,是同一套係統層級的印記。它們本不該共存,除非……從一開始,校徽就不是結果,而是觸發器。
我低聲對空氣說:“說出你的用途。”
話音落下的刹那,耳墜輕輕一震,一道灰霧從我袖口滑出,那是阿絮殘存的怨氣值凝成的訊號。可它還沒靠近校徽,就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彈開,散作點點微光,像被風吹滅的火星。
耳邊傳來腳步聲。
謝無涯從廣場另一側走來,步伐很穩,但我知道他不對勁。他的右手始終貼在胸口,那裡插著的青銅楔子顏色又深了幾分。他站在我麵前,沒說話,目光落在校徽上,眉頭微皺。
“你也感覺到了?”我問。
他點頭。“劍在響。”
話音未落,他腰間的玄鐵劍突然自行出鞘半寸,發出一聲極低的鳴動,像是血液沸騰的聲音。與此同時,地麵微微震顫,一圈符文從我們腳下蔓延開來,形狀對稱,紋路與校徽內層完全吻合。
我的影子被吸附住了。
它不再隨光線移動,而是死死釘在原地,像被某種力量牢牢鎖住。我想抬腳,卻發現身體也變得遲滯,仿佛空氣突然有了重量。
謝無涯咬破指尖,在劍脊劃下一道血痕,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這麼做。血珠滾落的瞬間,劍身轟然震動,二十三個名字在他家族傳承的銘文中逐一亮起,泛出血光。最後一個名字卻遲遲未現。
“還差一個。”他聲音壓得很低。
“誰的?”
他沒回答,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
就在那一瞬,最後一個名字也燃了起來——不是刻在劍上的名字,而是憑空浮現的一行虛影,浮現在劍鋒前方,寫著“謝無涯”。
血光暴漲。
我和他同時被一股力量拽向地麵,裂縫在腳下裂開,無聲無息,卻深不見底。我沒有掙紮,因為我知道這股力道不屬於任何已知係統。它沒有預警,沒有提示音,甚至連反噬感都沒有,就像我們本就該出現在那裡。
落地時膝蓋磕在硬物上,疼得清醒。
四周一片昏暗,隻有前方兩座石碑散發著微弱青光。空氣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著細沙,喉嚨發癢,眼角也開始刺痛。我撐著地麵站起來,發現手掌下壓著一塊青銅板,上麵布滿焦黑痕跡,中央凹槽殘留著燒儘的灰燼,隱約能辨出人形輪廓。
謝無涯跪在一旁,玄鐵劍插進地麵才勉強撐住身體。他喘得厲害,額角滲出血絲,胸口那根楔子又往裡陷了半分。
我沒去扶他。
目光全落在那兩座並列的石碑上。
左邊刻著“雲星月”,右邊刻著“謝無涯”,生辰八字一字不差,筆畫新鮮,像是剛剛刻上去的。可最讓我頭皮發麻的是——那字體,是我母親的handriting。
指甲刮過“謝無涯”三個字,粉末簌簌落下,在空中飄散的瞬間,竟化作一縷灰光,蜷縮成鬼臉形狀,一閃即逝。
是阿絮的怨氣回應模式。
這意味著,這座祭壇已經被鬼域滲透過,而且不止一次。這些名字不是預言,是記錄。有人已經在這裡完成了某種儀式,而我們……隻是補位者。
我後退一步,背靠冰冷的青銅牆。
這時才發現,整座空間由一整塊青銅鑄成,表麵布滿規則裂痕,裂紋走向竟與第250章水晶化進程中的光路完全重合。這不是巧合。這是同一個係統在不同維度的投影。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我說。
謝無涯抬起頭,臉色慘白。“我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沒阻止劍出鞘?你明明可以切斷血脈共鳴。”
他閉了閉眼。“因為我試過七次了。每一次,結局都一樣。”
“第七次?”
“不是第七次。”他咳了一聲,嘴角溢出血,“是第二十五次。”
我盯著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說這話時的眼神,不像在說謊,也不像失神,倒像是終於承認了某個藏了很久的事實。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之前的每一次輪回,為什麼沒人記得?為什麼隻有他……
正想著,耳墜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四麵八方都有細微的嗡鳴彙聚,像是無數鬼魂在低語。我轉頭看向四周牆壁,那些裂痕深處,開始浮現出模糊的人影輪廓——全是學生製服,姿勢僵硬,麵容模糊,但他們手裡都拿著東西:作業本、八音盒、藥瓶、向日葵……
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