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開始下雨。
不是水，是灰。從天花板縫隙滲進來，落在臉上沒有重量，碰到皮膚就融化，留下微弱的灼燒感。我伸手接住一粒，它在我掌心展開成一個極小的字符——是個“星”字，筆畫歪歪扭扭，像小學生寫的。
陸綰綰靠在牆邊，手指結痂，盯著阿絮消失的地方。她沒哭，隻是嘴唇一直在抖。
謝無涯扶著劍走到我身邊，呼吸很重。他胸口的楔子更深了，衣服被血浸透了一大片。
“它死了嗎？”陸綰綰問。
我沒回答。
因為頭頂的灰雨還在下，而且每一粒都在靠近牆壁時微微偏轉，像是被什麼牽引著。它們聚在四麵牆上，慢慢勾勒出紋路——不是電路圖，也不是建築結構，更像是……某種文字。
我看不懂，但覺得熟悉。
像是很久以前，在某本作業本的背麵見過。
謝無涯突然抬手，劍尖指向右側牆麵。“那裡有動靜。”
牆皮正在鼓起，一道裂縫無聲蔓延。灰雨落在上麵，立刻被吸收，裂縫隨之加深。裡麵傳來輕微的摩擦聲，像指甲刮過石板。
陸綰綰想站起來，腿一軟又跌回去。
我走過去，把手伸給她。
她握住的瞬間，指尖冰冷。
“你還記得多少？”我問。
她搖頭，“隻記得……我在八音盒裡藏了膠卷。彆的都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我說，“隻要現在記得就行。”
牆裂開了。
裡麵沒有屍體，也沒有機器。是一個人形輪廓，蹲在裡麵，穿著褪色的校服，頭埋在膝蓋上。她抬起臉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裙擺寫著一串名字，最上麵那個是“謝承遠”。
謝靈犀。
她抬起頭，動作僵硬，像是很久沒動過關節。然後她開口，聲音沙啞：“你終於……弄壞係統了。”
我沒有回應。
因為她的右眼眶裡，正有一顆青銅齒輪緩緩轉動。
謝無涯握緊劍柄，往前一步擋在我前麵。
謝靈犀卻隻是看著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的左眼。
“你母親留下的不是耳墜。”她說，“是鑰匙。而你剛剛……把它弄丟了。”
我摸向耳朵。
隻剩半片斷裂的銀杏葉。
外麵的灰雨越下越大，密室頂部開始滲水一樣的痕跡，但那不是水，是不斷重組的代碼殘流。它們順著牆壁往下淌，經過謝靈犀身邊時，她身上的名字忽然亮了一下。
最下麵一行，原本空白的位置，浮現出新的字跡：
【雲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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