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了幾秒。
然後，那個影子緩緩跪下。
不是被誰逼的，是自己彎下了腰。
它低著頭，聲音變回了正常人的語調：“……少主。”
其餘影子陸續跟進。一個接一個，全都單膝觸地，手臂橫在胸前，行謝家族規中最重的禮。
最後，整片區域隻剩下謝無涯一個人站著。
他拔出玄鐵劍，劍身輕顫，仿佛在回應主人的心跳。二十四個鬼魂懸浮在他身後，像一道牆。
那個穿校服的年輕人走到他身邊，低聲說：“我們隻能維持十分鐘。這是你唯一能打破規則的機會。”
謝無涯點頭。
他轉頭望向祭壇方向。那裡有一道裂縫，雲星月正站在邊緣，手裡握著一塊發光的碎片。她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變化，朝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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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說話。
但那一眼，讓他胸口的痛都輕了些。
他邁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身後的鬼魂就跟著移動一步。影子軍團伏在地上，不敢抬頭。黑霧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推開，露出通往祭壇的石階。
他走到第一級台階前，停下。
玄鐵劍垂下，劍尖滴血。
“你們願意聽我命令嗎？”他問身後的鬼魂。
“願遵少主號令。”二十三人齊聲回答。
那個穿校服的年輕人沒開口。他隻是抬起手，指向謝無涯背後的某處。
謝無涯回頭。
隻見最後一道鬼魂——也就是他自己未來的那一道——仍漂浮在原地，沒有跪下，也沒有靠近。
它看著他，嘴唇動了動。
謝無涯聽見了。
雖然沒有聲音，但他讀懂了那三個字：
“彆相信。”
他愣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反應，胸口的楔子突然劇烈震動，一股熱流衝進四肢。他悶哼一聲，扶住劍才沒倒下。
耳邊傳來阿絮的聲音。
“那把劍裡的怨氣……比我還老。”
謝無涯喘了口氣，抬手抹掉唇角的血。
他重新看向祭壇。
雲星月已經走到第二符文點前，正要把碎片對準下一個位置。她的動作很穩，但腳步有點拖。顯然，那條纏過她的藤蔓還在影響她的行動。
他不能等了。
“帶我去她身邊。”他對身後的鬼魂說。
二十三道身影同時抬手，掌心向前。空氣中泛起波紋，像是有什麼屏障被推開了。
他踏上台階。
剛走兩步，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
像是布料撕裂。
他回頭。
那個屬於“未來”的鬼魂，消失了。
地上隻留下一小片灰燼，正被風吹散。
他沒停下。
握緊劍，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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