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鼻腔滑下來,滴在試卷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我盯著那團濕痕,手指還在發抖。屏障外的鏡麵裂口像一張不肯閉合的嘴,黑化的我站在對麵,掌心的黑光球越聚越大。她沒動,可我知道她馬上就會出手。
左眼忽然一燙。
不是痛,是熱,像是有火苗在裡麵跳了一下。耳邊響起極輕的聲音,斷斷續續,像風吹過紙頁的縫隙。
“命途之始……在於記憶。”
我猛地抬頭。
這聲音我沒聽過,卻熟悉得讓心跳慢了一拍。不是阿絮,也不是謝無涯。是個女孩,帶著點舊書頁的味道,說話時像在折紙。
謝靈犀。
我記得她。那個總在走廊儘頭低頭走路的紙紮少女,裙擺上寫滿謝家家主的名字。她說過,她能改寫三天內的因果。可後來她燒成了灰,沒人再見過她。
但現在,她的聲音就在我腦子裡。
我看向腳下的符文槽。那裡還沾著阿絮留下的灰霧,薄得幾乎看不見。我咬破舌尖,把血抹在左眼上。銀光閃了一下,我對著地麵開口:“現身,守燈人。”
沒有回應。
鏡麵那邊的黑光球已經漲到拳頭大小。她抬起了手。
我閉上眼,低聲說:“我願交出五歲那年,她為我紮紙鳶的記憶。”
話落的瞬間,指尖滲出血珠,順著指縫流進符文凹槽。地麵微微震動,一道細線般的光從舊校舍方向延伸過來,像一根被風吹來的灰絲帶。
風起了。
帶著紙灰的味道。
我睜開眼。
她站在祭壇邊緣,身形由無數碎紙拚成,裙擺殘破,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她沒有眼睛,眼眶是空的,可我能感覺到她在看我。
謝靈犀。
她胸口的位置,一顆青銅齒輪緩緩轉動,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你終於懂了。”她說,聲音還是那麼輕,“逆命者不是打破規則的人,是背負所有遺忘前行的人。”
我沒有回答。
她慢慢走向祭壇中心,腳步很輕,每一步落下,腳下的紙屑就燃起一點火星,又立刻熄滅。她走到我麵前,停住。
“你要阻止她。”她說。
我點頭。
“那就讓我燒最後一次。”
她抬起手,按在自己胸口。紙做的皮膚裂開,露出裡麵高速旋轉的青銅齒輪。它泛著冷光,邊緣刻滿了細小的日期和名字。
“這是謝家守燈人的心臟。”她說,“也是記憶熔爐的引信。”
我看著她。
她沒再說話,隻是轉過身,麵向那道鏡麵裂口。黑化的我仍舉著黑光球,臉色變了。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手指收緊,光球開始震顫。
謝靈犀深吸一口氣——如果紙人也能呼吸的話。
然後,她撕開了自己的胸膛。
齒輪暴露在空氣中,轉速驟然加快。一聲尖銳的嗡鳴響起,像是老舊鐘表被強行上緊發條。她縱身躍向祭壇核心,整個人撞進那團紅光與數據流交織的裂縫中。
轟——
火焰從她體內炸開,不是橙紅色,而是銀白色的,像融化的金屬液噴湧而出。火流順著裂縫蔓延,纏繞上鏡麵邊緣,迅速封堵那些正在擴張的裂口。
我後退一步,卻被熱浪推得踉蹌。手中的試卷差點脫手,我死死攥住。
鏡麵劇烈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