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後座的空間,擠得我跟那個叫葉瓷的“男人婆”胳膊肘打架。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兒混著點說不清的草藥香,還挺好聞,就是那張臉繃得跟凍了仨月的鹹魚似的,眼神嗖嗖往我這邊飛小刀子。
“看什麼看?神棍!”她壓低聲音,從牙縫裡擠出字兒。
“看你好看唄,男人婆。”我咧嘴一笑,故意氣她,“警察叔叔都說了,配合調查,彆搞人身攻擊。”
“呸!”她扭過頭,對著車窗外不再理我。
我心裡也憋屈。下山第一天,戀愛沒影兒,局子先逛上了。師父那老騙子,說什麼山下花花世界溫柔鄉,全是狗屁!溫柔沒見著,母老虎倒撞上一隻。
臨安市東城區派出所,一股子消毒水和舊報紙的味兒。我和葉瓷被分開帶進了不同的問詢室。我那間就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牆上掛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頭頂的燈管滋滋響,晃得人眼暈。
對麵坐著剛才抓我那個老警察,姓王,眼神跟鷹似的。旁邊是個年輕點的,負責記錄。
“蕭燼?”
“是。”
“職業?”
“呃……家傳,看麵相風水的。”我硬著頭皮答。
年輕警察筆一頓,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寫:“無固定職業。”
我:“……”行吧。
王警官敲敲桌子:“說說吧,下午兩點十分,在建設路和人民路交叉口,怎麼回事?你跟那倒地的老人什麼關係?”
“真沒關係啊警官!”我趕緊喊冤,“我就是路過!看一群人圍著,好奇瞅一眼。那老頭趴地上,我蹲下看看他麵相…哦不,看看他情況,結果這姑娘,”我指了指隔壁方向,“上來就揪我領子,說我撞人!還開直播汙蔑我!天地良心!我連他衣角都沒碰著!”
“麵相?”王警官捕捉到關鍵詞,眉頭皺得更深,“你看他麵相看出什麼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能說嗎?說我看出來他馬上要嗝屁?人家肯定把我當神經病!但不說吧,我這“神棍”身份又坐實了。師父說過,紅塵行走,真話不全說,假話全不說。
“就…看著氣色很差,印堂發黑,感覺像是…命不久矣的樣子。”我儘量說得委婉點,“所以我嘀咕了句‘怕不是要嗝屁’,結果就被那男人婆聽見了,逮著不放!”
王警官和年輕警察對視一眼,眼神有點複雜,顯然沒太信。年輕警察嘀咕:“麻衣神相…真能看出這個?”
就在這時,問詢室的門被敲響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法醫模樣的人探頭進來,臉色有點凝重:“王隊,屍表初檢結果出來了,有點…怪。”
王警官立刻起身:“小劉,你看著他。”說完跟著法醫出去了。
問詢室裡就剩我和那個叫小劉的年輕警察。他有點好奇地打量我:“你真是看相的?能看出啥?”
我正琢磨著怎麼忽悠…哦不,科普一下,隔壁突然傳來葉瓷提高的聲音,帶著點不容置疑的專業範兒:“王警官!死者掌心的黑色紋路絕對不正常!這絕不是普通病理現象!我需要進一步檢查!”
掌心的黑色紋路?
我腦子裡立刻閃過老頭倒地時,掌心那幾道詭異蠕動的黑線!果然有問題!
好奇心像貓爪子一樣撓心撓肺。我豎起耳朵,隱約聽到王警官壓低的回應:“葉醫生,你的專業意見我們會參考,但具體死因還要等詳細屍檢報告…”
葉醫生?這男人婆還是個醫生?怪不得一身消毒水味兒。
“等屍檢報告出來可能就晚了!”葉瓷的聲音帶著急切,“這種掌紋異變我曾在我祖父的筆記裡見過類似的記載,極其危險!必須立刻處理!”
祖父的筆記?危險?我心裡那點不祥的預感蹭蹭往上冒。麻衣神相一脈的典籍裡好像也提過…掌紋異變,多與邪祟相關…
“砰!”隔壁的門似乎被用力推開了。腳步聲朝我這邊過來。
問詢室的門被推開,王警官臉色不太好地進來,後麵跟著…葉瓷?她居然被允許過來了?
葉瓷看都沒看我,直接對王警官說:“王隊,我申請和這位‘蕭大師’一起看看屍體。他既然自稱看相的,或許能看出點我們醫學角度看不到的東西。”她說到“蕭大師”三個字時,語氣裡的嘲諷都快溢出來了。
王警官沉吟了一下,估計也是被那詭異的掌紋搞得有點沒底,又看了我一眼:“你…願意去看看?”
“看!必須看!”我立馬站起來,義正言辭,“配合警方工作,澄清誤會,義不容辭!”主要是,我也想知道那黑紋到底是個啥玩意兒!
停屍間裡溫度低了好幾度,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直衝鼻子。老頭躺在冰冷的台子上,蓋著白布。
葉瓷戴上手套,動作利落地掀開蓋住老人手部的白布。她神情專注,之前的火爆勁兒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的專業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