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瓷那句“債主可能已經上門了”像塊石頭砸進水裡,在我心裡蕩開一圈又一圈不安的漣漪。林三刀那冰塊臉,到底欠了啥債?能讓那個逼格極高的麵具使者親自點名討要?
醫院這邊亂成一鍋粥,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王警官派人開車把我們送回了我的破事務所——現在這裡倒成了臨時的安全屋,至少門口蹲守的記者被警察暫時驅散了。
把依舊虛弱但堅持不肯去醫院她說醫院的邪氣還沒散乾淨,對她恢複不利)的葉瓷安頓在我的“龍榻”上,又給她灌了一碗我自己都沒啥信心的安神符水被她嫌棄地瞪了一眼),我才癱坐在那張瘸腿的破椅子上,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
趙小萌這丫頭倒是恢複得快,已經自覺地蹲在角落,拿出充電寶給手機續命,一邊小聲跟直播間裡嗷嗷待哺的家人們彙報“平安”,一邊豎著耳朵偷聽,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劫後餘生和搞到大新聞的興奮。
“現在能聯係林三刀了嗎?”我看著葉瓷稍微緩過來一點的臉色,問道。
葉瓷沒說話,隻是從貼身口袋裡摸出一個樣式古樸、像是某種獸骨雕刻的短笛,隻有手指長短。她將短笛湊到唇邊,卻沒有吹出聲音,隻是極其輕微地、有規律地吐了幾口氣。
過了一會兒,她放下骨笛,閉上眼睛,似乎在感應什麼。
幾分鐘後,就在我以為這玩意兒是不是壞掉了的時候——
“砰。”
事務所那扇剛被警察修好沒多久的木門,再次被人從外麵不輕不重地推開。
冷風裹挾著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卷入屋內。
林三刀。
他依舊穿著那件黑色的立領風衣,麵容冷硬,眼神如同深冬的寒潭,看不出絲毫情緒。隻是這次,他手裡沒拎著那個裝百年首烏的紫檀木盒,而是提著一個長長的、用陳舊灰布包裹著的條狀物,看形狀,像是一把刀。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葉瓷身上,看到她雖然虛弱但性命無礙時,眼神似乎微不可查地鬆動了一絲,隨即又恢複了冰冷。然後,他的視線掃過我,在我那身比乞丐強不了多少的行頭和慘白的臉上停頓半秒,最後落在那蹲在角落、舉著手機一臉懵逼的趙小萌身上。
趙小萌被他那冰冷的眼神一掃,嚇得手機差點掉地上,趕緊把直播關了,縮了縮脖子,小聲嗶嗶:“…我就靜靜吃瓜,不打擾…”
“你來了。”葉瓷睜開眼,聲音依舊虛弱,但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林三刀走到“龍榻”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葉瓷,眉頭微皺:“神農紋透支,神魂受損。你碰了什麼?”
“碰了個自稱‘使者’的裝逼犯。”我沒好氣地替葉瓷回答,一想起那個麵具男就火大,“他還讓我給你帶句話。”
林三刀的目光瞬間銳利如刀,猛地轉向我:“什麼話。”
我被他看得心裡一毛,但還是硬著頭皮,模仿著那個麵具使者冰冷的語氣:“‘告訴林三刀,百年前的債,該還了。我在掌紋古陣等他…和你們。’”
房間裡瞬間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林三刀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他周身的氣場驟然變得極其危險和壓抑,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被強行冰封!我甚至能聽到他指節微微收緊的細微聲響。
他握著那灰布包裹的手,背筋隱隱凸起。
過了足足十幾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仿佛蘊藏著極大的風暴:“他…果然還活著。”
“誰?那個麵具男?他到底是誰?”我趕緊追問。
林三刀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他是什麼樣的?”
我努力回憶:“穿黑風衣,戴個銀色的麵具,遮了上半張臉,上麵好像刻著掌紋…說話沒什麼情緒,逼格很高,白眉婆婆那老妖婆好像很怕他…哦對了!”我想起葉瓷的話,“葉瓷說,感覺他的掌紋氣息很冷很古老,像她祖父筆記裡畫的什麼…‘叛徒之印’?”
“叛徒之印…”林三刀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冰冷、甚至帶著一絲殘酷意味的弧度,“他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變得幽深:“他不是叛徒。他是黑紋教這一代的‘執戒使’,代號‘幽’。負責清理門戶…以及,追討舊債。”
執戒使?清理門戶?追討舊債?
信息量有點大!
“清理門戶?清理你?”我抓住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