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處的陰影仿佛有生命般粘稠沉重,將外麵街道上的混亂和慘叫聲隔絕開來,隻留下我們兩人粗重的呼吸和蠟燭燃燒的細微劈啪聲。
那個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小護士,被我們半扶半拖地弄回了廢棄儲藏室。她叫小雅,剛實習沒多久,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此刻卻被極致的恐懼攫住,縮在角落,抱著膝蓋不住地發抖,眼淚混著之前濺上的汙漬,在臉上衝出幾道狼狽的痕跡。
“看…看到了吧…”她聲音發顫,語無倫次,“王師傅他…他就那麼…炸開了…黑的…全是黑的…”
“沒事了,暫時安全了。”葉瓷難得放軟了語氣,遞過去半瓶我們省下來的水,又看了眼她身上沾染的些許黑血,眉頭微蹙,但沒說什麼。她的神農紋對這點殘留詛咒似乎反應不大。
我靠在牆邊,一邊努力平複因為剛才強行出手而再次翻騰的氣血,一邊打量著這個小護士。她的氣運十分低迷,且被一層驚懼的灰黑色籠罩,但好在並沒有被詛咒侵蝕的跡象,隻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小雅是吧?”我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溫和點,雖然我自己現在看起來估計比鬼好不了多少,“彆怕,我們不是壞人。剛才…街上那種情況,最近多嗎?”
小雅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們,似乎確認我們確實沒有惡意,才哽咽著點頭:“…多…越來越多…一開始隻是幾個人說手發麻,掌心有黑點,來看門診…後來…後來就…”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畫麵,猛地打了個寒顫:“後來就控製不住了!像王師傅那樣發狂的、潰爛的…越來越多!診所根本處理不了!上麵讓我們把人都集中送到…送到管理局下屬的隔離觀察點去…”
管理局!果然!
我和葉瓷交換了一個眼神。
“隔離觀察點?在管理局裡麵?”葉瓷追問。
“不…不是…”小雅搖了搖頭,“在管理局後麵那個老倉庫區…說是臨時改建的…但…但我覺得不對勁!”她的聲音突然帶上了一絲激動和恐懼,“送進去的人…就沒見再出來過!而且…而且有一次我去送物資,好像聽到裡麵…有很奇怪的聲音…像…像是在念經…又像是…很多人在哭…”
念經?哭聲?
這聽起來可不像正規的醫療隔離!
“還有呢?”我沉聲問,“關於中藥管理局本身,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比如,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人進出?或者…某種特殊的‘藥’的味道變得特彆濃?”
“特…特彆的人?”小雅努力回憶著,眼神迷茫,“好像…好像前幾天來了幾個穿黑衣服的…看起來不像醫生也不像領導…氣場很嚇人…保安都沒敢攔他們…”
黑衣服!是黑紋教的人!
“藥味的話…”她皺起鼻子,“好像…好像最近庫房那邊總是飄出來一股很怪的味道…說是新到了一批強效消毒劑…但那味道…聞著讓人頭暈…有點像…有點像爛掉的草藥又混合了鐵鏽…”
爛草藥混合鐵鏽…這描述…和那詛咒本源的惡臭似乎有些吻合!
線索逐漸串聯起來!
黑紋教的人入駐,奇怪的“消毒劑”味道,有進無出的隔離點,詭異的念經聲和哭聲…
中藥管理局,根本不是什麼救治機構,而是黑紋教散布和培育掌紋詛咒的一個巢穴!那個隔離點,恐怕就是進行某種邪惡儀式或者轉化過程的地方!
必須進去看看!
但怎麼進去?我們倆現在這狀態,硬闖就是送菜。
我的目光落在小雅身上,一個冒險的念頭浮現出來。
“小雅,”我看著她,語氣嚴肅,“你想不想…救更多的人?阻止更多像王師傅那樣的慘劇發生?”
小雅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但更多的是恐懼:“…我…我能做什麼?我很害怕…”
“你隻需要告訴我們管理局內部的結構,特彆是那個隔離倉庫區的情況,還有…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混進去?”葉瓷接口道,她的眼神堅定,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剩下的,交給我們。”
小雅看著我們,又看了看自己還在發抖的手,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經曆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一種或許是醫護人員的責任感,或許是對王師傅慘死的不忍,壓過了恐懼。
“…倉庫區西南角有個廢棄的通風管道…以前運藥材的…後來堵了,但我知道有條小路能繞到入口…”她小聲地、斷斷續續地開始描述,甚至用樹枝在地上畫起了簡陋的示意圖。
根據她的描述,管理局內部現在戒備森嚴,尤其是倉庫區,幾乎五步一崗,還有那種讓她感覺“氣場嚇人”的黑衣人巡邏。正麵潛入幾乎不可能。唯有那條廢棄的通風管道,或許是一線生機。
事不宜遲!
我們將身上最後一點乾糧和水分給了小雅,叮囑她躲在這裡千萬不要出去。然後,借著夜色和越來越濃的混亂氣息掩護,按照她指的方向,向著管理局後方的老倉庫區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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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管理局,空氣中那股“爛草藥混合鐵鏽”的怪味就越發濃鬱,甚至蓋過了城市原有的詛咒氣息。我的天眼能清晰地看到,管理局上空籠罩著一層濃鬱的、不斷翻滾的汙穢黑氣,其中隱約有無數痛苦的麵孔在掙紮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