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塊碎片在身前共鳴,散發出的光芒連成一片,如同暴風眼中微弱卻堅韌的燈塔,勉強在無麵製造的虛實幻境和紫袍會長吞噬一切的黑色光束中,撐開了一小片相對穩定的區域。但這穩定如同泡沫,隨時可能破滅。
葉瓷接過林三刀拚死奪回的那塊毀滅碎片,入手瞬間,她悶哼一聲,碎片上蘊含的狂暴毀滅氣息讓她本就虛弱的身軀劇烈顫抖,掌心神農紋的光芒與之激烈衝突,嘴角再次溢出血絲。但她死死握住,眼神倔強,開始嘗試以其對生機之力的敏感,去調和、引導這塊碎片的力量,使其與其他四塊碎片逐漸同步。
林三刀拄著刀半跪在地,剛才那舍命一擊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他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機會,但自己也成了強弩之末。
紫袍會長見一擊未能奏效,冷哼一聲,手中黑色能量球再次轉動,更多的吞噬光束如同毒蛇般攢射而來,不斷消磨著我們勉力支撐的光幕。無麵則依舊那副戲謔的姿態,羅盤輕轉,我們周圍的景象時而變成烈焰地獄,時而變成冰封絕淵,時而重現葉家慘案的景象,瘋狂衝擊著我們的心神。
“沒用的,垂死掙紮。”白眉婆婆捂著肩膀的傷口,怨毒地盯著我們,“即便你們拿到一兩塊碎片又如何?掌紋劫本源已徹底爆發,無人能擋!這禁地很快就會崩塌,你們,還有外麵那座城市,都將為你們的愚蠢陪葬!”
她的話像淬毒的冰錐,刺穿著我們僅存的希望。我確實能感覺到,深淵中湧出的力量越來越狂暴,整個空間的震蕩愈發劇烈,頂壁開始有大塊的岩石墜落。那座“脈動之塔”的光芒已經黯淡到了極點,塔基處裂紋蔓延,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瓦解。
一旦塔基崩潰,深淵下的本源力量將再無束縛,後果不堪設想!
難道……那個關於掌紋劫的預言……“劫開則命斷”……真的無法避免嗎?
就在絕望即將再次吞噬我的瞬間,我手中那五塊碎片的共鳴光幕,在與外界狂暴能量的持續對抗中,似乎觸動了這座古老禁地本身的某種機製。
嗡——
一聲低沉卻仿佛源自遠古的嗡鳴,蓋過了風暴的咆哮,響徹整個空間。緊接著,在那座搖搖欲墜的“脈動之塔”的塔身之上,那些尚未完全斷裂的古老脈絡,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這些光芒並非均勻分布,而是沿著特定的軌跡流淌,最終在塔身的中段,彙聚成了一幅巨大的、由光影構成的古老畫卷!
畫卷中,景象變幻,不再是簡單的圖案,而是如同回溯時光般,展現出一段塵封的影像:
那是一片荒蕪的大地,天空晦暗,山河破碎。無數身上纏繞著黑色掌紋的人們在相互廝殺、哀嚎,大地之上邪氣衝天。畫麵中央,一對身影格外清晰——一位身穿麻衣、麵容模糊卻眼神睿智的老者麻衣神相祖師?),和一位身著素衣、掌心散發著溫暖金光的女子神農傳人祖師?)。他們站在一座與眼前極為相似的、卻完整璀璨的“脈動之塔”前,神情悲憫而決絕。
他們的身後,跟隨著許多弟子,其中就有林三刀前世那般裝束的弟子,也有葉青衣奶奶年輕時模樣的女子。
然後,畫麵一轉。塔崩了!並非被外力摧毀,而是從內部……仿佛因為無法承受那股過於龐大的失衡力量而自我瓦解!恐怖的掌紋劫本源力量失控地席卷天地!麻衣祖師麵相破碎,鮮血狂噴!神農傳人祖師掌心金光燃燒殆儘,身形消散!眾多弟子在劫難中灰飛煙滅!唯有少數幾人,如林三刀的前世和年輕的葉青衣,僥幸存活,卻也付出了慘重代價,帶著破碎的封印碎片和無儘的悔恨,黯然離開……
影像的最後,定格在塔崩前的一瞬,空中浮現出幾個由光芒凝聚的古老篆文:
“紋相失衡,劫數自成。”
“塔非囚籠,乃為渡舟。”
“後世之鑰,慎擇其路。”
影像消散,塔身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但那三段話,卻如同洪鐘大呂,狠狠撞擊在我的心頭,也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原來……最初的封印,並非失敗於外力,而是失敗於……無法真正“疏導”那失衡的力量!那座塔,不是用來“關押”劫難的囚籠,而是用來“渡過”劫難的舟船!但當時的先祖們,或許是因為力量不足,或許是因為理解有誤,未能成功駕馭這艘“渡舟”,導致舟毀人亡,劫難依舊!
而“後世之鑰,慎擇其路”,這分明是對我們這些後來者的警示與囑托!我們麵臨的,不僅僅是修複塔身,更是要選擇正確的“道路”——是重蹈覆轍,試圖強行封印,還是……找到真正疏導平衡之法?
黑紋教那三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遠古影像所震懾。白眉婆婆臉上首次露出了茫然和難以置信,紫袍會長眼神閃爍,似乎在急速思考。而無麵趙小萌)則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輕笑:“有趣的真相……原來所謂的正道祖師,也不過是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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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預言般的影像,沒有給出具體的方法,卻點明了問題的核心,也徹底動搖了黑紋教那套“掌控力量”的理論根基——連當年的祖師合力都無法強行掌控,你們憑什麼認為自己能行?
混亂中,我感覺到五塊碎片的共鳴似乎與那殘存的塔基產生了一絲微弱的聯係。一種明悟湧上心頭:剩下的兩塊碎片,必須奪回!但奪回之後,絕不能簡單地用於“修複”塔身去強行封印,而是要以我們自身為引,以七塊碎片為基,重新構築“渡舟”,去主動“共鳴”和“疏導”那失控的本源!
這是一條比強行封印更加危險的道路,需要我們對力量有更精妙的掌控,對平衡有更深刻的理解,更需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路……隻有這一條了。”我看向身旁奄奄一息的葉瓷和林三刀,聲音沙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葉瓷艱難地抬起頭,與我目光交彙,她眼中雖然有著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和決絕。她輕輕點了點頭。
林三刀抹去嘴角的血沫,掙紮著站直身體,橫刀在前,用行動表明了他的選擇。
遠古的預言揭示了失敗的根源,也為我們指明了唯一可能通往救贖的方向——儘管那方向,布滿荊棘,通往未知的深淵。
我們這三個傷痕累累的“鑰匙”,能否駕馭這艘古老的“渡舟”,渡過這場席卷天地的掌紋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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