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掌紋劫的最後一頁_天紋地相劫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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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掌紋劫的最後一頁(1 / 1)

意識仿佛被投入了混沌的熔爐,各種尖銳的能量亂流、葉瓷掌心傳來的冰火兩極氣息、修複陣運轉時產生的龐大壓力,還有我自身精神過度透支帶來的撕裂感,所有這些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毀滅性的洪流,反複衝刷著我早已不堪重負的靈台。沒有映世紋這座“橋梁”來梳理和緩衝,這種最原始、最直接的“感知”方式,簡直如同將赤裸的靈魂暴露在蝕骨的酸雨與灼人的烈焰之下,每一寸感知都在尖叫,每一秒意識都在承受著淩遲般的痛苦。

汗水早已不是流淌,而是如同小溪般從全身每一個毛孔湧出,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冰冷地黏在皮膚上,又在地麵的陣圖上彙聚成一小灘渾濁的水漬。我的牙齒咬得如此之緊,以至於下頜骨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酸響,口腔裡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那是舌尖被反複咬破的證明,唯有這尖銳的痛楚,才能勉強刺穿那幾乎要將我吞噬的麻木與昏沉,維係著最後一縷清醒的細絲。

我能“看”到——不,更準確地說是“感應”到——在我和葉瓷緊緊相抵的掌心之間,一個極其微弱、纖細得如同蛛絲般的能量循環,正在艱難地形成並維持著。從葉瓷那邊傳來的,是一縷微弱得仿佛隨時會熄滅,卻又異常堅韌、死死抓住一線生機不肯放手的神農生機,它如同暗夜中最後一點星火;與此同時,還有一股被葉瓷以驚人意誌強行約束、壓製著的,充滿暴戾與死寂意味的劫門之力,它像一頭被囚禁的凶獸,在牢籠中瘋狂衝撞,試圖掙脫束縛。

而我這邊,所能貢獻的,隻有我那點微不足道、近乎枯竭的精神力量。我就像一個雙目失明的工匠,僅憑著指尖一點模糊的觸感,和腦海中殘存的《掌紋圖》軌跡印象,拚命地、小心翼翼地調整著這個脆弱循環的平衡,引導著那兩股屬性截然相反、互相排斥的力量,沿著古老陣圖指定的玄奧路徑,極其緩慢地、如履薄冰般地運轉。每一次細微的調整,都像是在萬丈深淵之上挪動腳步,任何一個判斷失誤,一絲力量失控,都可能瞬間打破這危險的平衡,引發的能量爆炸足以將我們兩人炸得屍骨無存。

“左下方……三寸半……生機脈絡……快要斷流了……”我艱難地擠出聲音,喉嚨乾澀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血沫的腥氣。

葉瓷沒有回應,或許她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但我能清晰地感應到,她那邊傳來一陣微弱卻堅定的意誌波動,那縷搖曳的生機星火隨之頑強地跳動了一下,亮度似乎微不可察地增強了半分。然而,這勉力的支撐讓她本就脆弱的身軀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又是一股暗紅色的血液不受控製地從她嘴角滑落,滴在她早已被汗水與血漬浸透的衣襟上。

“劫門死氣……在衝擊坎位……需要……需要引導至離宮……進行中和……”我繼續發出指令,感覺自己的頭顱快要被內部沸騰的壓力撐爆,眼前陣陣發黑,全憑一股不肯放棄的執念在硬撐。

林三刀如同化作了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靜默地守在陣法邊緣,他將自身氣息收斂到了極致,仿佛與周圍陰暗的環境融為一體,生怕一絲一毫的外泄會乾擾到這如履薄冰的儀式。趙小萌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與擔憂,淚水無聲地滑落,她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極緩,生怕驚擾了我們。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線性流動的意義,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填充著極致的痛苦與煎熬。地麵上那個簡陋的修複陣,散發出的光芒依舊黯淡且極不穩定,如同狂風巨浪中一艘隨時可能傾覆的小舟上那盞微弱的燈火,明滅不定,牽動著所有人的心弦。陣圖中央,那兩個象征著我與葉瓷的模糊人形輪廓,其光芒更是微弱到了極致,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消散在黑暗中。

就在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即將被這無邊的苦海徹底淹沒、最後一絲清明也要潰散之時,異變陡生!

我們身下這個由朱砂和普通材料倉促繪就的簡化版修複陣,忽然與一直懸浮於空中的《掌紋圖》產生了某種深層次的、強烈的共鳴!古樸的書冊無風自動,書頁發出急促而響亮的“嘩嘩”聲,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快速翻動,最終,書頁的翻動戛然而止,定格在了那始終被迷霧籠罩、從未顯露過真容的——最後一頁!

刹那間,那最後一頁上籠罩的厚重迷霧如同被陽光驅散的晨靄,迅速消散殆儘。頁麵上並沒有預期中複雜精密的陣圖或符咒,隻有寥寥數行巨大無比、殷紅如血的古老篆文,那些文字仿佛擁有生命一般,散發出一種跨越了萬古時空的蒼涼、悲壯而又無比決絕的氣息!

更令人震撼的是,一股宏大、浩瀚、仿佛源自天地初開時的古老意念,無視了肉體的阻隔,直接穿透了一切,轟然灌入我和葉瓷近乎枯竭的心神深處!這意念超越了任何凡俗語言的局限,以一種直達本質的方式,讓我們瞬間、徹底地明悟了其中所蘊含的驚天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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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紋定命,麵相顯運,其源本一。劫起緣生,緣滅劫散,循環往複,是為宿命之輪。然,今之劫難,非尋常輪回,乃宿命之軌偏移,陰陽之衡將傾。欲挽此狂瀾,非以力強封,非以術硬鎮,唯有溯源歸真,使掌紋之命鑰與麵相之命鑰,舍棄舊軀殼,拋卻分彆心,引動血脈最深之處共鳴,令二者本源之力徹底交融,不分彼此,重塑嶄新命格,方可逆轉既定因果,重定天地乾坤之序。”

“然,此融合之術,逆天而行,凶險絕倫,可謂十死無生之境。非僅要求掌紋與麵相之力完美契合,更需執鑰者二人心意純粹相通,信念堅不可摧,於生死關頭毫無保留,彼此信任勝過自身。且須深入劫難核心之地——即汝等所見‘鎖鏈纏繞之門’內部,於萬劫之源頭,直麵最終寂滅,方有可能於死境中覓得那一線虛無縹緲之生機。”

“融,則或可涅盤重生,破劫而立;悖,則魂飛魄散,永墮虛無。此乃……掌紋劫之最終章,亦是唯一生路之啟示。”

掌紋與麵相……徹底融合?!本源歸一?!

這信息如同九天神雷,在我們早已疲憊不堪、近乎麻木的心神中轟然炸響,帶來的震撼遠超之前任何一次危機!這哪裡是什麼修複之術?這分明是要我們兩個人,從生命最根本的層次上合二為一,變成一個全新的存在!這聽起來簡直比最荒誕離奇的神話傳說還要不可思議!

而且,實施的地點,竟然要深入那“劫門核心”?那不就是自投羅網,主動跳進虎口狼窩嗎?!

那宏大的古老意念並未給我們消化震驚的時間,繼續傳來更具體、也更令人心悸的信息:

“汝等窺見之鎖鏈巨門,乃上古先賢集眾生願力所設之封印,用以禁錮‘掌紋劫’之本源顯化。然,歲月流逝,封印之力日漸衰微,如同朽木,劫門複蘇之勢已不可逆。唯有深入其內,直麵無序與毀滅之源,於彼處完成最終融合,以新生之命格為核心,構築全新平衡,方可替代舊印,從根本上終結此跨越千年之劫。”

“然,此途必將引動‘掌紋神’殘存於世之瘋狂意誌最激烈之反撲,其凶險程度,遠超汝等以往所曆。可謂步步殺機,瞬息生死。抉擇之權……在於汝等當下之一念。”

浩瀚的意念到此,如同潮水般退去,戛然而止。《掌紋圖》的最後一頁上,那殷紅如血的篆文光芒漸漸內斂,恢複成普通的墨跡,整本書冊輕輕飄落在地,不再有任何異狀,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啟示隻是一場逼真的集體幻覺。

但我和葉瓷都無比清晰地知道,那絕不是幻覺。那是《掌紋圖》最終揭示的、冰冷而殘酷的真相,以及那唯一一條布滿荊棘、通往未知的所謂“生路”。

就在這時,我們身下的簡化修複陣,光芒奇異地穩定了下來,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閃爍不定。葉瓷掌心那觸目驚心的裂紋,其蔓延之勢被明顯地遏製住了,甚至那原本黯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神農金紋,也重新煥發出一絲雖然微弱卻持續存在的溫潤光澤。這倉促布置的修複陣,配合著我們兩人拚儘性命引導的殘破力量,竟然真的奇跡般地暫時穩住了她瀕臨崩潰的傷勢!

然而,我和她,都沒有流露出半分劫後餘生的喜悅。

我們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收回了彼此相抵的手掌,仿佛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重若千鈞。修複陣的光芒隨之徹底熄滅,倉庫重新被昏暗籠罩,隻剩下我們四人沉重而紊亂的喘息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我抬起頭,目光望向對麵的葉瓷。幾乎在同一時刻,她也抬起眼簾,看向我。四目相對,我們在彼此的瞳孔深處,都看到了如同海嘯般的震驚、一片空白的茫然,以及一種……難以用任何語言形容的、極其複雜的情緒。那情緒裡,有對未知命運的恐懼,有對“融合”含義的本能抗拒,或許,還有一絲被逼到絕境後破釜沉舟的決絕?

掌紋與麵相徹底融合?心意相通,毫無保留?共赴劫門核心,直麵最終寂滅?

這每一個詞語,都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嶽,沉甸甸地壓在我們的心頭,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趙小萌看著我們臉上非但沒有輕鬆、反而更加凝重如鐵的神色,怯生生地、帶著一絲期盼小聲問道:“……成……成功了嗎?葉瓷姐是不是……好了?”

林三刀的臉色更是嚴肅到了極點,他顯然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剛才那短暫卻浩瀚的意念波動,他向前一步,聲音低沉而緊迫,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剛才……那到底是什麼?我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意誌……”

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砂紙堵住,乾澀灼痛,發不出任何清晰的聲音。最終,是葉瓷用她那依舊虛弱不堪、卻透著一股異樣平靜的語調,一字一頓地回答了這兩個沉重的問題:

“我的傷……暫時被穩住了,死不了。”

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需要巨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後麵的話,目光掃過林三刀和趙小萌,最終落回我臉上。

“至於徹底解決這場劫難的辦法……《掌紋圖》說,我們倆……必須‘合體’,才能有一線生機。”

趙小萌瞬間瞪大了眼睛,嘴巴張成了圓形,臉上寫滿了巨大的問號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合……合體?!像動畫片裡那樣……變成一個人?!”

林三刀更是渾身劇震,瞳孔驟然收縮,向來冷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近乎失態的震驚與駭然,他猛地看向我,似乎想從我這裡得到否認的答案。

倉庫內,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有那本靜靜躺在地上的《掌紋圖》,最後一頁上已然黯淡的血色篆文,在昏暗中若隱若現,仿佛在無聲地見證著我們的渺小,嘲笑著命運安排的殘酷與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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