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就像兩個陷入了絕境的瘋子，在這由無數黑影組成的、狂暴的海洋中左衝右突，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每一次出手都拚儘全力。我的混沌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消耗，經脈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葉瓷的情況更糟，她本就虛弱，命紋之力的消耗更是巨大，掌心的金光已經黯淡得像風中殘燭，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
每成功破壞一個能量節點，腳下的祭壇基座就會傳來一陣明顯的震動，頂上的那個黑暗漩渦的旋轉速度也會隨之減緩一分，散發出的邪氣威壓也似乎減弱了一絲。這微小的成果支撐著我們，讓我們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線曙光。
但代價也是慘重的。我感覺自己快要被掏空了，眼前陣陣發黑，揮拳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鉛。葉瓷更是搖搖欲墜，全靠一股意誌力在強撐著。
“還差……還差最後一個！也是最主要的一個節點！”我喘著粗氣，感覺肺部火辣辣地疼，伸手指向祭壇正中央、那個散發著最強烈幽光、如同心臟般搏動的光點。
可望過去，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那個最重要的節點周圍，黑影的密度達到了驚人的程度！它們層層疊疊，互相擠壓、纏繞，形成了一堵幾乎密不透風的黑色牆壁，彆說衝進去，連靠近都難如登天！
就在我感到一陣無力襲上心頭時，葉瓷卻突然鬆開了我的手。
“讓我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就見她猛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鮮紅的血珠瞬間湧出。她看都沒看，就用那流淌著鮮血的手指，快速在自己那隻閃耀著微弱金光的掌心命紋上，畫下了一個複雜而古老的血色符文！
“你乾什麼？！瘋了嗎！”我急了，想要阻止她。這種以自身精血為引強行催動力量的法子，對自身的傷害極大，搞不好會損傷根基！
“彆管了！幫我開路！這是唯一的機會！”葉瓷猛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無比，有決絕，有不舍，還有一絲……釋然？她不等我再說什麼，一把用力推開我！
下一刻，她整個人被掌心那驟然爆發的、混合著金光與血光的刺目光芒徹底包裹！那光芒如此熾烈，甚至暫時壓過了周圍濃鬱的黑霧和邪氣！她像是化作了一顆燃燒自己生命的流星，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猛地撞向了那最後、也是最堅固的節點防禦圈！
“不——！”我目眥欲裂，嘶吼著，幾乎是本能地，將體內最後殘存的、壓箱底的混沌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形成一道狂暴的能量洪流，拚命地為她掃清前方最後的障礙！
轟隆隆——！！！
金光、血光、灰芒與濃鬱的黑氣猛烈地碰撞、交織、湮滅！發出震耳欲聾、仿佛要撕裂整個空間的巨大爆鳴聲！強烈的能量衝擊波以那個節點為中心，向四周瘋狂擴散，將靠得最近的大片黑影直接汽化！
當刺目的光芒漸漸散去，能量風暴稍稍平息，我看到——那個最重要的能量節點已經徹底碎裂，化作一地齏粉。而葉瓷，卻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臉色慘白如金紙，嘴角溢著刺目的鮮血，軟軟地倒在了那片破碎的節點旁邊，生死不知。
祭壇失去了最後一個主要能量節點的支撐，開始劇烈地、瘋狂地震動起來，基座上甚至出現了道道裂痕！頂上的那個黑暗漩渦，旋轉變得極其不穩定，忽快忽慢，光芒劇烈閃爍，周圍那些黑影失去了能量供給，發出了更加憤怒、更加瘋狂的集體咆哮，整個廣場仿佛變成了鬼蜮！
我顧不上查看祭壇的變化，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我瘋了一樣衝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葉瓷冰涼的身體，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葉瓷！葉瓷！你怎麼樣？你醒醒！彆嚇我！”
“……還……還死不了……”她極其艱難地睜開一條眼縫，氣若遊絲，卻還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快……趁現在……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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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她說我也知道。祭壇的防禦體係已經被她以近乎自毀的方式強行打破，能量供給中斷，頂上的漩渦正處於最不穩定的狀態。現在，是接近那個漩渦、弄清楚它到底是什麼、甚至解決它的最好，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我看著她虛弱到極點的模樣，心如刀絞，但我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我咬緊牙關，小心翼翼地將她背在背上，用撕下的衣襟儘可能牢固地綁好。
“堅持住……我們這就上去……結束這一切……”我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聽見。
然後，我轉過身，望向那通往祭壇頂端的、漫長而陡峭的黑色石階。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悲痛、憤怒和力量都灌注到雙腿，朝著祭壇頂端，開始了最後的狂奔！
每踏上一級冰冷的石階，都能明顯地感覺到，來自那個黑暗漩渦的邪氣壓迫感正在減弱，祭壇本身的震動也在加劇。身後的黑影雖然還在瘋狂嘶吼，但它們似乎因為能量紊亂而陷入了暫時的混亂，攻擊變得毫無章法。
我不知道踏過了多少級台階，感覺雙腿已經麻木，隻是憑借著本能向上衝刺。終於，我背著葉瓷，衝上了祭壇的最頂端，站在了那個巨大無比的、緩緩旋轉的黑暗漩渦麵前！
如此近的距離，我才真正看清了這個東西。漩渦的中心，並非純粹的黑暗，而是仿佛有某種活物在緩緩蠕動，那輪廓……隱約像是一個蜷縮著的、尚未完全成型的胚胎，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最本源的生命與邪惡交織的氣息。
“這就是……掌紋劫的源頭？”背上的葉瓷不知何時恢複了一絲意識，看著眼前的景象，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
我沒有回答，隻是沉重地點了點頭。緩緩地，我從懷裡掏出了那三枚非攻鑰碎片。碎片在如此靠近漩渦的地方，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強烈共鳴，乳白色的光芒劇烈閃爍著，仿佛在與漩渦中的那個“胚胎”相互呼應，又像是在相互排斥。
接下來該怎麼辦？
封印它？用什麼封？怎麼封？
摧毀它？我們有這個能力嗎？會不會引發更可怕的後果？
我看著背上氣若遊絲的葉瓷，又看看手中劇烈震動、光芒吞吐不定的非攻鑰碎片，再看看眼前這個仿佛孕育著滅世魔神的黑暗漩渦，一時之間，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猶豫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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