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葉瓷掌心的金紋與非攻鑰碎片之間的共鳴越來越強烈,乳白色的光暈和金色的紋路交織在一起,仿佛在共同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古老故事。那光芒不刺眼,卻帶著一種讓人心神寧靜的力量,連帶著山洞裡原本緊張壓抑的氣氛都緩和了不少。
趙小萌看看葉瓷的手,又看看我們,小聲嘀咕:“這……這看起來不像是要壞事的樣子啊?感覺它們挺……和諧的?”
林三刀緊鎖的眉頭也稍稍舒展,但他眼神裡的凝重並未減少:“力量的本質並無絕對善惡,關鍵在於掌控和使用它的人。如果這真是‘劫紋’,非攻鑰又與它同源或相生,那或許……我們之前對抗掌紋劫的方向,確實存在偏差。”
“偏差?”我看向他,心裡那個模糊的猜測越來越清晰,“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該想著徹底消滅掌紋劫,而是……疏導?或者像你說的,平衡?”
“墨家尚‘非攻’,重‘守成’。”林三刀沉吟道,“非攻鑰若真是墨家先賢所鑄,其核心真意恐怕並非毀滅,而是‘止戈’,是維持某種界限,防止力量失控。若‘劫’是天地循環的一部分,如同潮汐漲落,強行阻斷或許隻會引來更大的災禍。找到‘應劫者’,並以非攻鑰引導其力量,使其不偏不倚,或許才是正道。”
他這話,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海中的迷霧。
是啊,我們從一開始就被“掌紋劫”這個充滿毀滅意味的名字牽著鼻子走,本能地認為必須徹底封印、消滅它。但如果,這所謂的“劫”,本身就是世界運行規則的一環呢?就像地震、火山,是地殼運動的必然,無法根除,隻能預警、規避,甚至嘗試利用其能量?
葉瓷如果是這一代的“應劫者”,那我們的使命,或許從來就不是殺死她或者封印她,而是幫助她,引導她,讓她成為這股力量的“守護者”而非“破壞者”。
這個念頭讓我心頭沉甸甸的,但同時也升起一股莫名的希望。如果真是這樣,那葉瓷就不用像之前那樣,時刻麵臨著被自身命運吞噬的威脅,我們也不再是站在她命運的對立麵。
就在這時,異變再起!
似乎是感應到了我們心態的轉變,或者是因為共鳴達到了某個臨界點,三枚非攻鑰碎片突然停止了旋轉,它們猛地向中間靠攏,乳白色的光芒劇烈閃爍,最終“嗡”的一聲,三道光芒彙聚成一道更加凝實的光柱,直接投射在葉瓷掌心那完整的金色紋路上!
金紋被光柱籠罩,瞬間亮了起來,不再是呼吸般的明滅,而是穩定地散發出柔和而威嚴的金光。緊接著,更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那金光並未擴散,而是如同被引導般,向上流淌,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地圖?
不,不完全是地圖。
那是由金色光線構成的、極其複雜抽象的圖案,有山脈的輪廓,有河流的走向,還有一些如同星辰般點綴其間的光點。而在圖案的中央,一個比其他光點都要明亮、如同心臟般搏動著的金色光斑格外醒目。
“這是……什麼?”趙小萌湊近了些,好奇地看著空中的光影圖案。
林三刀仔細觀察著,眼神越來越亮:“是方位圖!非攻鑰在與‘劫紋’共鳴後,正在為我們指引方向!看這些脈絡……這似乎是這片秘境,不,可能是更廣闊區域的能量脈絡走向圖!中央那個最亮的光點……”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我和趙小萌,語氣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很可能就是‘掌紋劫’力量的核心彙聚之地,也就是大綱裡提到的——‘掌紋劫的終極之地’!”
終極之地!
我們一路追尋,曆經生死,不就是為了找到這個地方,徹底解決掌紋劫的威脅嗎?沒想到,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在葉瓷覺醒“劫紋”,與非攻鑰產生共鳴後,被直接指引了出來!
“這算不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趙小萌眨巴著眼,試圖活躍氣氛。
我卻沒有她那麼樂觀。看著空中那清晰無比的金色光路圖,尤其是中央那個如同漩渦般吸引著所有能量脈絡的明亮光斑,我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龐大到令人心悸的能量。那裡是源頭,是終點,但也絕對是最大的危險所在。
非攻鑰指引我們去那裡,目的是什麼?是去封印?還是去……接納?或者說,完成某種儀式?
隨著金色光影圖的穩定呈現,一直沉睡的葉瓷,忽然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呻吟。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似乎想要睜開眼,但最終隻是眉頭微蹙,又陷入了沉睡。然而,她掌心的金紋卻隨著她的這絲動靜,光芒微微流轉,與空中的光影圖產生了更緊密的聯係,仿佛她本身就是這幅圖的一部分,或者說,是開啟那“終極之地”的……活體鑰匙。
這個認知讓我心裡一緊。
“我們必須去。”林三刀的聲音打破沉默,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無論那裡有什麼,無論真相如何,這都是我們必須麵對的道路。既然非攻鑰和……和葉瓷的‘劫紋’共同為我們指明了方向,我們沒有理由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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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目光落在葉瓷安靜的臉上。是啊,沒有退路。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更為了她。如果那裡是解決她身上“劫紋”問題的關鍵,哪怕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
“這圖……能記下來嗎?”我看向空中那複雜的光影圖案,有些擔心它隨時會消失。
林三刀卻搖了搖頭:“不必強行記憶。非攻鑰既然主動顯現,必然有其用意。我感覺到,它已經將這份‘地圖’烙印在我們的感知裡了,或者說,隻要我們跟著非攻鑰的指引,就不會迷失方向。”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空中的金色光影圖開始緩緩變淡,最終如同輕煙般消散。但那幅圖的每一個細節,尤其是通往中央光斑的能量脈絡走向,卻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仿佛與生俱來的本能。
非攻鑰碎片也恢複了之前的狀態,安靜地懸浮在葉瓷身邊,隻是它們散發的乳白色光芒,似乎與葉瓷掌心的金紋形成了一種微妙的能量循環,持續滋養著她的身體。
“葉瓷姐什麼時候能醒啊?”趙小萌擔心地問。
“她消耗太大,本源受損,加上‘劫紋’初醒,需要時間適應和恢複。”林三刀檢查了一下葉瓷的狀況,“不過有非攻鑰和金紋共同溫養,情況在好轉。我們可能需要在這裡再休整一段時間,等她狀態穩定一些,再出發。”
我表示同意。前往那個所謂的“終極之地”,前途未卜,我們必須以最佳狀態迎接挑戰。葉瓷的力量至關重要,她必須醒來。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就在這個臨時落腳的山洞裡休整。我抓緊時間恢複混沌之力,林三刀則負責警戒和進一步研究腦海中的能量脈絡圖。趙小萌忙著照顧依舊昏迷的葉瓷,喂她喝些清水,用濕布擦拭她的額頭和手臂。
葉瓷的狀況確實在一天天好轉。臉色不再那麼蒼白,呼吸也越來越平穩有力。她掌心的金紋始終散發著淡淡的微光,與非攻鑰的共鳴也一直持續著,仿佛在無聲地進行著某種深層次的融合與蛻變。
期間,我又嘗試了幾次感知那金紋,但除了最初那次震撼的戰場畫麵,再沒有接收到其他明確的信息。那金紋就像是一個沉睡的寶藏,隻在我們需要的時候,才通過非攻鑰展現出它指引方向的一麵。
終於,在第三天清晨,第一縷熹微的晨光透過石縫照進山洞時,葉瓷的眼睫劇烈顫動起來,隨後,她緩緩地、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時有些迷茫和渙散,過了好幾秒才逐漸聚焦。當她看到圍在她身邊的我們時,嘴唇動了動,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
“蕭……燼?林……三刀?小萌……我們……這是在哪?”
她的聲音沙啞乾澀,卻如同天籟。
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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