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
沒有聲音,沒有光線,沒有感覺。
就像沉入最深的海底,連自己的存在都變得模糊。
我是誰?
蕭燼…對,我是蕭燼。
我在哪裡?
劫門…封印…葉瓷…囡囡…老林…
老林!
葉瓷!!
囡囡!!!
一股撕裂般的劇痛猛地從虛無中誕生,不是肉體的痛,而是靈魂被硬生生扯碎的痛楚。這痛楚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這永恒的死寂和黑暗。
我想起來了。
我都想起來了。
燃儘一切的火焰…那扇布滿白色裂紋的巨門…邪神最後惡毒的反撲…我撲過去…然後…黑暗…
我…死了嗎?
這就是死後的世界?一片虛無?什麼都沒有?
不…不對。
如果什麼都沒有,我為什麼還能“想”?為什麼還會有“痛”?為什麼還記得他們?
就在這意念閃動的瞬間,一點極其微弱的、熟悉的溫熱感,從無儘的黑暗深處,從“我”這個意識的核心,悄然浮現。
是…掌心的那個印記?
它還沒徹底熄滅?
那溫熱感極其微弱,像是風中殘燭的最後一點火星,但它確實存在著。它像是一個坐標,一個錨點,在這絕對的虛無中,勉強維係著“蕭燼”這個意識不至於徹底消散。
我嘗試著去“感受”它,去“靠近”它。沒有身體,沒有手腳,我隻能用全部的“意念”去包裹那一點微弱的熱源。
漸漸地,那溫熱感似乎清晰了一點點。它不再是純粹的熱,而是帶著一種…獨特的頻率,一種…共鳴。
仿佛在極其遙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在和它呼應。
是…那扇門?
不對。感覺不一樣。
是…葉瓷?
念頭及此,那點溫熱猛地跳動了一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緊接著,一些破碎的、模糊的、並非通過視覺或聽覺,而是直接湧入意識的信息片斷,開始斷斷續續地出現:
…一片混亂的翠綠色光芒,如同破碎的琉璃…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帶著哭腔的呼喊:“蕭燼——!”…
…一張布滿淚痕、寫滿絕望和悲痛的臉,是葉瓷…
…她懷裡,囡囡似乎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細微的嗚咽…
…更遠處,那扇巨大的劫門,布滿了純淨的白色裂紋,靜靜地矗立著,不再噴湧黑光,也不再震顫,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定格在崩碎的前一瞬…
…門下方,肉瘤平台徹底失去了活力,變成了一堆暗紅色的、正在緩慢乾涸凝固的破碎組織…
…白眉婆婆癱倒在門邊,不知生死…
…更遠處,那些殘餘的怪物,失去了指令和邪惡能量的支撐,如同無頭蒼蠅般在原地打轉,有些甚至開始互相撕咬、吞噬…
這些畫麵和信息如同潮水般湧來,又迅速退去,極不穩定。
但我捕捉到了關鍵!
葉瓷還活著!囡囡也還活著!
劫門…似乎被暫時封印住了?至少停止了運作!
老林…沒有他的畫麵…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我這殘存的意識中翻湧——慶幸、悲傷、擔憂、還有一絲…茫然。
我成功了?代價是我的一切?
那我現在算什麼?一縷殘魂?一段即將消散的記憶?
那點掌心的溫熱,似乎感應到了我情緒的波動,再次閃爍起來。這一次,它不再僅僅是溫熱,而是傳來一種微弱的、卻實實在在的…牽引力。
這牽引力,並非指向那扇劫門,也並非指向葉瓷所在的方向。而是指向…下方?或者說,是這片虛無的更深層?
它要帶我去哪裡?
回歸真正的死亡?還是…
沒有時間猶豫了。我能感覺到,僅憑這點殘存的熱量和意識,我在這虛無中堅持不了多久。要麼徹底消散,要麼…跟著這牽引走!
我凝聚起所有殘存的意念,不再抗拒,而是主動地、艱難地,朝著那牽引傳來的方向“移動”。
過程無法形容。沒有空間的概念,隻有一種“沉淪”或者“下墜”的感覺。周圍的黑暗變得更加粘稠,仿佛有無數冰冷的、無形的物質試圖滲透、同化我這點不滅的靈光。那點掌心的溫熱成了我唯一的庇護所,它散發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將那些試圖侵蝕的冰冷隔絕在外。
下墜…不斷地下墜…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那牽引力突然變得清晰和強烈起來!
同時,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開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