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被推開,門口站著兩個穿著白色製服的陌生麵孔。
一個中年男醫生,神色緊張而嚴肅;一個年輕護士,手裡拿著急救箱,同樣一臉警惕。
“病人楚硯?剛才是你按的呼叫鈴?”
男醫生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地麵和牆上裂開的呼叫鈴,最後落在臉色微微發白的楚硯身上。
“是我按的,醫生。”
楚硯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虛弱和驚魂未定。
“剛才…剛才有個人闖進來,不是護士…她穿著白衣服,但袖口有汙漬,還逼我吃藥…我沒吃…太害怕了,就…就撞到了呼叫鈴…”
他語速很快,半真半假地描述著,重點突出了“非規範醫護”、“逼吃藥”和“極度恐懼”。
男醫生聞言眉頭緊鎖,和護士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他們快速檢查了楚硯的生命體征——正常,又仔細查看了門上的抓痕和血跡,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又是違規者…”
男醫生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嚴肅地對楚硯說。
“你做得對!遇到任何不符合規範,讓你感到不安的‘醫護’,立刻按鈴!記住,隻有身著乾淨整潔白色製服,在查房和送餐時間出現,並且操作規範的才是真正的醫護人員!其他的…都是危險的‘違規者’!你剛才沒吃藥,非常明智!”
他頓了頓,看著楚硯蒼白的臉,語氣緩和了些。
“沒事了,違規者已經被警報驅離,你好好休息,我們會加強巡查。”
他示意護士記錄了一下情況,沒有過多停留,便匆匆離開了,顯然要去處理這起“違規事件”。
病房門再次關上。
楚硯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鬆下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扶著床沿坐下,劇烈地喘息著。
剛才的應對看似冷靜,實則是在刀尖上跳舞,精神力的透支感異常強烈,他閉上眼,默默調息,同時快速複盤剛才獲得的線索:
1.“違規者”:這是醫院內部對張雅這類存在的稱呼!他們偽裝成醫護,但行為模式、細節如汙漬、不規範操作)會暴露其本質。觸發警報能有效驅逐或乾擾他們!這補充並強化了規則1的內涵!
2.規則隱含邏輯:質疑“違規者”的專業性如汙漬、不消毒)能有效削弱其規則層麵的偽裝,觸發警報則是更強力的驅逐手段!
3.藥物本質被官方側麵證實:男醫生對他“沒吃藥”的肯定,間接證明了那藥片的危險性!
最重要的收獲,是手中這本染血的病曆本!
楚硯強忍著眩暈,立刻將病曆本從身後拿出,快速翻開。
病曆本的字跡大多潦草模糊,楚硯直接翻到最新,也是血跡最集中的幾頁。
【姓名:趙明】
【病案號:shxh】
【入院日期:██年██月██日】
【主訴:反複噩夢,幻聽常聽到呼喚自己名字及拖拽聲),夜間驚醒伴強烈恐懼感。】
【初步診斷:嚴重焦慮狀態伴睡眠障礙待查)】
【主治醫師:李建國】
前麵的記錄大多是常規的查房和用藥,字跡還算清晰,但翻到後麵幾頁,字跡陡然變得狂亂、潦草,仿佛書寫者是在極度恐懼中顫抖著寫下的:
【██月██日夜】
大片噴濺狀血跡覆蓋了部分文字。
【…又來了!它又在敲門!喊我的名字!不是查房時間!規則…規則說不能開門…不能回應…我做到了…但它…它好像更生氣了…撞門!門在晃!它在刮門!…李醫生…李醫生下午查房時看空床的眼神不對…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他警告我不要亂跑…尤其是晚上…】
字跡歪斜顫抖。
【██月██日】
【藥…張護士送來的新藥…白色的…吃了感覺…很奇怪…昏昏沉沉…但那些聲音…更清晰了!好像…就在我腦子裡!…我看到……不!不能寫!不能想!】
墨跡被用力劃掉,紙麵劃破。
【██月██日】
最後的記錄,字跡幾乎難以辨認,浸透在深褐色的血漬中。
【…它…進來了!熄燈後…我沒回應…沒睜眼…但它…從空床那邊…████…床底…是床底!…它在床底下…一直在…啊——!!!】
最後是一道長長的劃痕,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