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好了嗎？”
李老栓顫抖的聲音打斷了楚硯的探查，他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摳著櫃台，渾濁的眼中隻剩下絕望的哀求。
楚硯收回了目光，放下放大鏡，轉向陳掌櫃，聲音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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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胎質粗鬆，火氣未褪，確係近代粗仿無疑。”
他給出了符合“事實”的結論，坐實了陳掌櫃的低價。
陳掌櫃聞言不再言語，提筆寫下當票。
“死當，銅錢三百文。”
他將一小串銅錢和當票推出。
李老栓看著那少得可憐的銅錢，老淚縱橫，最終佝僂著背，抓起銅錢，踉蹌離去，那破罐子被陳掌櫃隨意地掃到櫃台的角落。
楚硯退回原位，心中冰冷，這“公平”的交易，每一筆都沾著底層人絕望的血淚，而“死當實價”與“活當估價”的鴻溝，就是這當鋪吞噬“紅塵”的血盆大口。
午後的當鋪短暫安靜。
楚硯的目光再次掃過那對西牆角的青花梅瓶，二百五十銀元的“死當實價”…這價格背後，是否也對應著某種特殊的危險或價值？
誰知，機會竟再次降臨了。
陳掌櫃似乎要整理庫房，起身離開了櫃台，走向通往後院的布簾，臨走前吩咐。
“看緊門戶，莫讓生人擅動器物。”
楚硯應下，當陳掌櫃的身影消失在布簾後，當鋪內隻剩下天選者們。
夜鷹迅速靠近了櫃台，指尖寒光一閃，一道閃電擊向了櫃台下那隱藏抽屜上的符文！
“嗤！”
一聲輕微的聲響！
抽屜上爆出了一小團藍白色電火花！那流轉的符文猛地一縮，出現了短暫的空隙！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
楚硯似是被絆倒了般，一個踉蹌向前撲去！手中擦拭櫃台用的那塊絨布“無意”脫手飛出，打著旋兒，精準地落在了符文之上！
絨布落下，並未觸發警報，而是輕輕覆蓋在了那抽屜的表麵！恰好擋住了符文！
“小心。”
千代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
楚硯穩住身形，臉上露出一絲窘迫，連忙彎腰去撿那塊絨布。
彎腰的刹那，他的指尖“無意”地拂過絨布覆蓋下的抽屜，隔著布料，【規則之眼】的視線穿透最後的屏障！
抽屜裡的景象再次清晰！密密麻麻的小格！無數泛黃的價簽！他飛速掃視，尋找關鍵信息！
【青花纏枝蓮紋梅瓶成對）】死當實價：銀元二百五十
【黃楊木雕坐蓮觀音像】死當實價：銀元一百二十
【翡翠如意佩冰種陽綠）】死當實價：銀元八百
【黑漆描金梳妝匣】死當實價：銀元
價格被汙跡遮蓋了！
【《深山訪友圖》佚名）】死當實價：銀元
價格的字跡模糊！
梳妝匣！畫！它們的死當實價被刻意隱藏或汙損！
聯想到昨夜那詭異的歌聲和畫中似動的老者，這兩件物品的危險性恐怕遠超其他！
就在楚硯即將收回目光的刹那，他瞥見了抽屜最深處，一個單獨隔開用紅紙封著的小格！紅紙上沒有任何物品名稱，隻寫著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紅色大字：
【契】
與此同時，精神汙染瞬間順著【規則之眼】猛地反噬而來！
楚硯悶哼一聲，指尖瞬間收回！精神識海傳來了刺痛！【淨化的鱗核】幽藍光芒急促閃爍著！
他迅速撿起絨布，直起身，臉上依舊很平靜，仿佛剛才隻是在彎腰撿東西，但他的心跳卻如擂鼓。
“契”…那是什麼？當鋪真正的核心？還是…束縛所有“紅塵”的終極規則？
布簾掀動，陳掌櫃的身影重新出現。
他的目光掃過當鋪，在楚硯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到櫃台下那片被絨布“擦拭”過的區域，眼鏡後的眼神深不見底。
“櫃下積塵，記得勤拂拭。”
陳掌櫃平緩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是，掌櫃。”
楚硯垂首應道，攥著絨布的手心微微汗濕。
當鋪內，檀香嫋嫋，算珠輕響，平靜的表象下，暗流已化為洶湧的漩渦。
楚硯知道，那紅紙封存的“契”，待真正觸及到它時，便是這“紅塵典當行”露出真正獠牙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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