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流浪漢的跌倒瞬間打破了撤離人群的平衡,他笨拙遲緩的爬行動作,在紙人判官那蘸著血墨的毛筆鎖定下,顯得無比刺眼。
千鈞一發!
“兄弟!腿麻了吧?搭把手!”
一個洪亮卻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
話音未落,伊萬突然從楚硯身邊竄出!撲向了旁邊一家尚未完全關門的糧油鋪子!隻見,他一把抄起門口一個足有半人高裝滿了糙米的麻袋!
“接著!”
伊萬低吼,腰身猛扭,將百十斤重的麻袋狠狠砸向了糧油鋪子對麵的那家裕和當鋪的大門!
“砰——!!!”
麻袋狠狠撞在了當鋪的木門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瞬間,糙米從破口處傾瀉而出,灑了一地!
這突如其來的噪音瞬間吸引了所有“目光”!
紙人判官那即將落下的毛筆猛地一頓!紙臉轉向了噪音來源——裕和當鋪!那些巡邏的紙人也齊刷刷地轉向了當鋪方向,紙糊的燈籠無風自動!
趁著這電光石火的混亂!
讓·雷諾早已悄無聲息地走到那摔倒的流浪漢身邊!他的袍袖拂過地麵,手腕一托一引,瞬間將流浪漢帶起!動作行雲流水,不著痕跡,仿佛隻是順手扶了一把踉蹌的路人。
而流浪漢也借著這股力站穩,麻木的眼神毫無波動,繼續彙入撤離的人流,消失在了黑暗中。
“走!”
楚硯低喝,四人不再停留,加快腳步,緊隨最後的人流湧向了長街出口。
身後,紙人判官的毛筆已轉向了當鋪大門,筆尖紅光流轉,顯然要執行對“噪音製造者”的懲戒!
“烏拉!便宜那破秤了!”
伊萬嘟囔著,緊跟著隊伍。
不知走了多久,四人終於擠出了長街出口,隻見,眼前是一個相對開闊的小廣場,連接著通往不同區域的岔路。
這廣場上人群稀少了許多,幾盞燈籠投下了昏黃的光暈,空氣裡那股令人窒息的香火與喧囂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帶著露水與草木腐朽氣息的陰冷。
“當鋪方向…”
說著,夜鷹看向了長街。
那裡,隱約傳來了一聲沉悶的聲響,以及紙片摩擦的沙沙聲,隨即徹底歸於死寂。
“當鋪成了‘失序者’的替罪羊。”
讓·雷諾理了理微亂的衣袖,眼神銳利。
“但也坐實了當鋪是關鍵。那杆‘公道秤’,恐怕是規則陷阱的核心樞紐,甚至…可能連接著‘心頭願’的某種轉換機製。”
他想起當鋪內堆積的那些“滯留者”的遺物,有巡丁號衣、走馬燈、太平通寶…這些是否就是被“秤”吞噬的“價值”所化?
“‘秤上斷魂重’…”
聞言,楚硯攤開手掌,精神空間中的那枚【殘破的囍符】紅光劇烈跳動,與當鋪方向殘留的規則波動產生了強烈共鳴!
“‘重’的或許不是魂,而是‘願’!當鋪用‘公道秤’稱量典當物,吞噬其蘊含的‘價值’或‘執念’,轉化為某種‘養分’…而‘心頭願’投入太平鼎焚燒,恐怕也需要類似的‘燃料’!”
“烏拉!管他什麼秤什麼爐,找到鼎砸了就完事!”
伊萬揮了揮拳頭,又警惕地看向四周昏暗的岔路。
“太平鼎的位置…”
夜鷹看向了楚硯。
竹簡規則隻提了“會場中央”,但這廟會區域廣闊,中心點模糊。
聞言,楚硯的【規則之眼】掃過廣場上的三條岔路:一條是通往燈火尚存的戲台廣場;一條是通往後山的小徑,上麵還掛著“遊人止步”的木牌;第三條則蜿蜒向上,是通往城隍廟的後院區域。
【規則之眼】被動捕捉:【城隍廟後院方向,規則力場異常凝聚!源頭高度疑似“太平鼎”!警告:區域存在強力禁製紙人判官殘留氣息)!】
“後院。”
楚言篤定,指向了第三條向上的岔路。
“鼎在廟後。有禁製。”
隨即,四人踏上了通往城隍廟後院的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