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彌漫著雨後泥土的清新和…淡淡的血腥味?震耳欲聾的嘶吼聲被死寂取代,隻剩下四人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在耳邊回蕩。
楚硯仰麵躺在石板上,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精神的疼痛,眼前發黑,耳朵嗡嗡作響,【規則之眼】也因透支過度而徹底沉寂,視野一片模糊。
他勉強側頭,模糊的視線看到了身邊同樣狼狽的身影:夜鷹單膝跪地,匕首插在了石板裡支撐著身體,肩頭徹底被鮮血浸透,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地掃視著四周;而伊萬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右手上被噬魂光流掠過的皮膚呈現出死灰色,麻木感正向上蔓延;讓·雷諾則靠坐在牆上,身上的長衫已成了碎布條,裸露的胸膛上布滿了血痕,臉色灰敗,顯然精神與體力雙重透支。
看來他們並未回到現實。
【規則之眼】被動感知微弱):【脫離“喧闐詭廟會”核心湮滅區。當前位置:廟會外圍汙染延伸區。規則力場殘餘:中高空間不穩定)。危險等級:中未知規則陷阱)】
“咳…”
楚硯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掙紮著坐起。
他的意識沉入精神空間,【淨化的鱗核】幽藍光芒黯淡,表麵布滿細微裂痕,正緩慢汲取著周圍稀薄的規則殘餘能量修複;【殘破的囍符】已徹底湮滅,隻餘下一絲焚儘儀軌的崩壞之力烙印在識海中;被焚化的“三枚通寶”心願印記也已消失,隻在精神本源上留下一個微不可察的“缺憾”。
傷勢不輕,但命保住了。
“還…活著…”
伊萬甕聲甕氣地嘟囔,試圖活動麻木的右手,卻疼得齜牙咧嘴。
“烏拉…這鬼地方…還沒完?”
夜鷹拔出匕首,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條狹窄陰暗的青石巷道,兩側是高聳斑駁的院牆,牆頭生著枯黃的雜草,頭頂懸掛著一輪暗紅色的月亮,將巷子染上了血色,而空氣裡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就來自巷子深處。
“廟會外圍…規則汙染殘餘。”
讓·雷諾聲音虛弱,帶著沙啞。
“空間不穩定…我們需儘快找到穩固脫離點或…安全區。”
說著他看向楚硯。
“還能走嗎?”
楚硯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眩暈感,點了點頭,他扶著牆站起,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四人相互攙扶著,沿著狹窄的巷道,向血腥味飄來的方向艱難前行。
這裡的巷道曲折幽深,寂靜得可怕,隻有四人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喘息在回蕩,兩側院牆越來越高,暗紅的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
四人走了約莫百步,前方豁然開朗,一個由四條巷道交彙而成的十字小廣場出現在了眼前。
廣場中有一口蓋著青石板的井,井上刻著“鎖龍”二字,旁邊立著一根掛燈籠的木杆,但那燈籠早已熄滅破損,血腥味在這裡變得更加濃鬱。
而在廣場正東、正南、正西三個方向的巷口,各自懸掛著一盞紙燈籠!這燈籠上沒有任何圖案,隻用濃墨寫著三個大字:
東巷:“衣”
南巷:“食”
西巷:“住”
而在正北方向的巷口,則懸掛著一盞暗紅色的燈籠,上麵寫著一個更大的字:
“行”
四盞燈籠在血月下散發著幽幽冷光。
“衣、食、住、行…”
讓·雷諾低聲念道,眼神凝重。
“生民四要…亦是囚籠四柱。選哪條都是死路?”
“燈籠…紙糊的…”
夜鷹的匕首指向燈籠。
“和夜巡的紙人一樣。選路,就是選死法。”
伊萬看著那盞寫著“食”字的燈籠,喉嚨滾動了一下,低吼道。
“烏拉!老子餓死也不選這個!誰知道進去會不會被做成叉燒包!”
【規則之眼】被動感知:【規則節點:“四象擇路”。選擇任一燈籠方向進入,將觸發對應區域規則陷阱。未選擇或錯誤選擇…後果未知。警告:空間錨定力場正在生成!】
楚硯的目光掃過四盞燈籠,最終停留在了那盞“行”字的燈籠上,精神識海中,那囍符崩壞殘留的烙印微微悸動,與“行”字燈籠散發的規則氣息產生了微弱的共鳴。
“行”…指向移動、脫離?還是更深的陷阱?
【規則之眼】被動捕捉:【鎖龍井青石板下,存在極其微弱空間波動!與“行”字燈籠方向隱隱呼應!】
楚硯眼神微閃。
“規則不會留絕路。”
他的聲音嘶啞,卻很冷靜。
“‘四象擇路’是陷阱,也是提示。關鍵在於…‘無擇’。”
“無擇?”
夜鷹眼神微動。
“衣、食、住、行…是‘有’的選擇。”
說著楚硯指向了廣場中央的那口“鎖龍井”。
“那‘無’呢?”
“井?”
伊萬看向了石板。
“烏拉!這玩意兒能推開?”
“或許…不需要推開。”
讓·雷諾目光銳利起來,他看向楚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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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字燈籠是明路,也是死路。井是‘無路’…但‘無’中或許有‘生’?”
就在這時!
“沙…沙…沙…”
讓人頭皮發麻的紙張摩擦聲從寫著“衣”字的巷內傳來!
隻見兩個紙人,臉上畫著腮紅和僵硬的笑容,手中提著熄滅的紙燈籠,動作僵硬地挪動出來!它們的“目光”掃過廣場上的四人,最終停留在那盞“衣”字燈籠下,像是守衛,又像是…引導?
緊接著,南巷“食”字燈籠下,飄出帶著油脂焦糊味的陰風;西巷“住”字燈籠下,傳來木頭腐朽的“嘎吱”聲;而北巷“行”字燈籠下,則響起了清脆卻空洞的馬蹄叩擊石板的聲音!仿佛有一輛馬車正在駛來!
四巷皆動!規則在催促!必須選擇!
“去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