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更鼓敲散了黑暗,晨光熹微,帶著涼意與塵土氣。
楚硯推開鋪門,門上昨夜殘留的血漬已淡不可見,但那股被窺視的陰冷感卻如影隨形。
他走到後院,按部就班的熬煮新漿,剔除黴斑。
紙侍女覆於遮魂布下,死寂安然,然而,在【規則之眼】的感知中,“往生債”的標記在短暫的“飽食”後,再次散發出蠢蠢欲動的陰冷。
與此同時,長街也漸漸地熱鬨起來了,糧店陳婆依舊挎著籃子,但今日看楚硯的目光少了些怨毒,多了幾分審視,布莊王掌櫃撥弄算盤的手指更加急切,貪婪的目光不時掃過紙紮鋪,仿佛在計算著什麼。
危機在平靜下湧動著。
辰時剛過,布莊的藍布門簾被掀開,夜鷹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包袱。
她看似隨意地走向了紙紮鋪,目光卻銳利地掃過四周。
“楚師傅,”
她停在了鋪門口,聲音不高。
“家裡老人沒了,走得急。王掌櫃那兒的壽衣…料子太次,要價還黑心。”
說著她將包袱放在門邊的石墩上,手指狀似無意地點了點包袱露出的靛藍色的粗布。
“想請您…紮幾件像樣的‘上路衣裳’,料子我自備。規矩我懂,這是定金。”
說完她將三枚往生通寶放在包袱旁。
同時,夜鷹往包袱裡塞了張小紙條:
布莊王掌櫃利用喪事牟取暴利貪小利);其出售的壽衣可能存在問題料次價黑);提供自家布料靛藍粗布)作為紙紮壽衣材料規避風險);交易試探符合規則3,有憑票?需確認)。
“嫂子節哀。”
楚硯微微頷首,臉上掛著肅穆。
“壽衣有講究,需看老人的身形、屬相、時辰。您留個話,晚些我上門量體,再定章程。”
聞言夜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那敢情好。我家就住布莊後巷,掛藍布門簾那家。午時後,您得空就來。”
說完,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信息傳遞完成,王掌櫃的貪婪,是突破口。
楚硯收起銅錢和包袱,目光掃過對麵的糧店。
隻見陳婆挎著籃子,又走向雜貨鋪前的伊萬。
此時,伊萬正拿著個新買的竹水煙筒,笨拙地吹著,咕嚕嚕冒著泡。
“大個子,力氣不小吧?”
陳婆堆著笑,將籃子裡的白麵饃饃遞過去。
“幫老婆子把糧店門口那袋陳穀子挪挪地兒?就一會兒功夫!”
規則5:【拒應非勞作時間之幫工請求】!辰時剛過,正是勞作時間?但挪穀子是否屬於本分?
伊萬撓撓頭,甕聲甕氣。
“挪穀子?行啊!不過…”
他指了指自己鼓脹的腮幫和咕嚕響的水煙筒。
“這玩意兒剛點上,正過癮呢!挪完穀子,這口水煙可就涼了,白瞎!要不…您先給倆饃墊墊?我邊吃邊挪,力氣更足!”
聞言陳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給饃?那就是“贈食”!違反規則!不給?交易不成立!
她渾濁的眼睛狠狠剜了伊萬一眼,挎著籃子悻悻走開。
“哼!懶漢!”
伊萬得意地咕嚕嚕吹了個大水泡,對楚硯擠了擠眼。
烏拉!規則?老子用伏特加思維破解!
清心茶寮臨窗位置。
讓·雷諾正與茶館劉瞎子對弈,棋盤上黑白交錯,殺得難解難分,劉瞎子的手指摩挲著棋子,盲眼“看”著棋盤,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劉老棋力高深,晚輩佩服。”
讓·雷諾落下一枚白子,姿態優雅。
“此局看似黑勢洶洶,實則外強中乾。白棋隻需穩守此處‘天元’位,待黑棋‘大龍’氣儘,便可一擊屠之。”
他點了點棋盤中央的一處關鍵點位。
而讓·雷諾在此之前也和其他三人分享了他這邊的信息:
劉瞎子棋力高超且棋風貪婪嗜棋如命);其布局看似主動棋勢洶洶),實則脆弱外強中乾);關鍵點可能在“天元”位;需忍耐待其自潰氣儘)。
聞言劉瞎子臉上的笑容更深,捏起一枚黑子,並未落在讓·雷諾所指的“天元”位,而是猛地拍在邊角一處看似無關緊要的“劫材”位上!
“小友眼光毒辣,可惜…”
劉瞎子聲音嘶啞。
“這盤棋,劫材未儘,變數無窮。不到最後一子,誰敢言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