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風暴的金藍光點慢慢消散在劫後餘生的夜空裡。
萬福樓前的廣場死寂一片,唯有夜風卷起儺麵的木屑和香燭灰燼,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而街邊的紅燈籠已儘數熄滅,籠罩街市的燈火與喧囂也已被滌蕩一空,隻餘下清冷的月光,灑滿了廣場。
然而死寂並未持續太久。
很快便有壓抑的啜泣聲從一個角落響起。
隻見一個婦人顫抖著摘下臉上的“大頭娃娃”麵具,露出一張蒼白卻不再癲狂的臉,她茫然地看著自己沾滿灰塵的雙手,又看看身邊同樣呆滯的親人,眼淚迅速滑落。
隨著這婦人啜泣聲的出現,越來越多的人從麻木與恐懼中蘇醒,他們摘下臉上殘破的麵具,露出劫後餘生的驚惶與茫然。
一瞬間,有人撲向倒地的親人,發出悲慟的哭嚎;有人癱坐在地,望著清冷的月光失神;也有人相互攙扶著,眼神中帶著重獲新生的微光。
“烏拉…咳…輕點…老子骨頭沒斷…”
伊萬虛弱的聲音從夜鷹的背後傳來。
他臉上的“仙鶴童子”麵具早已碎裂無蹤,露出那張沾滿血汙和灰塵的臉,儘管他的氣息萎靡,胸骨也可能裂了幾根,但那雙眼依舊倔強地睜著,還試圖咧嘴,結果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夜鷹則半跪在地,她的“土地婆”麵具也已取下,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讓·雷諾緩步走來,長衫染著塵土,嘴角血跡未乾,“判官”麵具被他拿在手中,他俯身,檢查了一下伊萬的傷勢。
“失血不少,但根基未損。”
讓·雷諾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你的命,硬得很。”
此時,楚硯站在廣場中央。
“結束了。”
他的聲音有些微啞,卻帶著塵埃落定的平靜。
聞言,夜鷹抬頭看著他,輕輕頷首。
“烏拉!結束…就好…”
伊萬甕聲道,牽動了傷口又倒吸一口涼氣。
“嗚——!!!”
悠長的號角聲,毫無預兆地響徹寂靜的街市上空!而這聲音不再詭異,反而帶著一種肅穆、蒼涼。
隨著號角聲,廣場上、街道旁,那些幸存下來的街坊們不再哭泣茫然,而是默默地行動起來。
他們俯下身,拾起地上的那些儺麵碎片,有青麵獠牙的碎片、慈眉善目的木塊、嬉笑滑稽的殘角…沒有人說話,隻有腳步聲和木屑摩擦的沙沙聲。
人們將這些承載了恐懼與癲狂的碎片,緩緩堆放到廣場中央,那曾矗立著青銅儺鼓的地方。
很快,麵具的碎片就越堆越高,形成一座小小的散發著淡淡焦糊味的“山”。
一位須發皆白穿著洗得發白粗布長衫的老者,顫抖著從懷中摸出一支火折子。
他看了看四周沉默的人群,又看了看楚硯四人所在的方向,渾濁的眼中帶著敬畏與感激,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悲涼。
“送——儺——歸——塵——”
老者嘶啞的聲音在寂靜中回蕩著。
“噗!”
火折子瞬間就點燃了乾燥的麵具碎片,火苗隻跳躍了一下,便迅速蔓延開來!
橘紅的火焰吞噬著靛藍、朱砂、漆黑的油彩與木質,發出劈啪的輕響,火光跳躍,映照著周圍一張張沉默而疲憊的臉,他們沒有歡呼,隻有卸下千斤重擔的寧靜。
火焰升騰,儺麵碎片在火中化為灰燼,而在火光中,仿佛能看到那些疫鬼、火神、吊客、仙鶴、判官…所有的角色,在烈焰中融化,最終歸於塵土。
就在這時,四道幽藍漩渦無聲無息地在楚硯、夜鷹、伊萬以及讓·雷諾的身邊旋轉著。
“走了。”
楚硯最後看了一眼那燃燒的儺麵,看了一眼火光中沉默的幸存者,轉身,一步踏入幽藍漩渦。
夜鷹攙扶著伊萬,讓·雷諾緊隨其後,身影沒入光芒。
同時,熟悉的機械音在楚硯的腦海中響起:
【恭喜夏國天選者,楚硯,成功通關副本:儺祭·百鬼夜行!】
【通關評價:七星半】
【評分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