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眉”手裡提著巨斧，一臉懵圈，呆站在原地，似乎還沒從剛才“我殺我自己”的離譜狀況裡完全回過神來。
虞念默默看著它這一連串宛如蹩腳喜劇表演的操作，心裡那點緊張感都被濃濃的無奈取代了。
這個“多餘之物”行為模式詭譎難測，但看起來……智商不詳，有種不顧人死活的滑稽感。
虞念快速召喚係統麵板瞥了一眼時間，心頭一緊。
真沒空跟它鬨下去了……
“方青眉”晃了晃腦袋，似乎決定放棄花裡胡哨的技能，采用最原始的進攻方式，舉起巨斧，朝著虞念莽衝了過來。
虞念站在原地，動都沒動，隻是冷漠地看著它衝到半路，然後——被一個憑空出現的【虛擬工位】結結實實地禁錮在了原地。
“方青眉”發現自己被困在工位裡，惱怒地掙紮了幾下，發現無法掙脫，這才怒氣衝衝地低頭看向桌麵上的紙張。
“工……作……周……報？”它一字一頓地念出標題，隨即冷哼一聲，竟像徹底擺爛一樣，把手中的巨斧“哐當”一聲重重扔在桌上，正好蓋住了“工作周報”四個大字。
“沒意思。”它沒好氣地說，然後透過虛擬工位的透明屏障，惡狠狠地瞪向虞念。
兩人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隔著屏障大眼瞪小眼。
“你應該知道我能變成霧氣，”“方青眉”率先打破沉默，語氣帶著不耐煩和一絲不解，“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關住我？”
虞念依舊冷冷地看著它，沒有放鬆警惕，也沒有靠近半步。
“我並沒有打算一直關住你，”虞念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篤定，“隻是想讓你冷靜下來聊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種變幻麵容的能力，是有一定限製的吧？”
“方青眉”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
虞念繼續拋出她的觀察：“每一次新的變換，需要準備的時間都會更長？每多變換一次，對你自身的消耗都會更大？”
“方青眉”聽到這一連串聽似疑問、實則陳述語氣的話，臉上的表情明顯僵住了。
虞念乘勝追擊，目光銳利如刀。
“這片濃霧裡，遊蕩著的不止你一個‘多餘之物’，但你應該就是那個核心本體，其它的，不過是你用霧氣製造出來的類似分身的東西？支撐它們的存在和活動，也在持續消耗你的力量吧？”
她頓了頓，看著對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給出了最後一擊。
“而你這一次從‘方青眉’變換回本體，凝聚的時間格外漫長……是快到你的極限了？還是這種變身能力，本身就有嚴格的時間限製？你才會選擇頂著消耗再次變身？”
一個又一個精準的問題，如同剝洋蔥般層層遞進，直指核心。
“方青眉”的臉色從難看變成了震驚，最後甚至帶上了一絲被徹底看穿後的惱怒。
她顯然沒料到，對方在這麼短的交手時間內，就幾乎完全摸清了她能力的運作規律和弱點。
或許是被識破後有些惱羞成怒，又或許是想證明自己遠未到極限，“方青眉”下一秒竟然帶著一種賭氣的意味，身體再次爆散成濃霧。
這一次霧氣的消散顯得頗為徹底，然後在虛擬工位之外的空地上，開始極其緩慢地重新凝聚、壓縮。
整個過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長得多，濃霧翻滾不息，仿佛在艱難地塑造一個截然不同的、更加強大的存在。
當霧氣終於徹底散開，露出的，不再是她見過的任何一張隊友的麵孔。
一個身影從尚未完全散儘的霧氣中緩緩踱步而出，周身散發著與之前所有幻象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
她的皮膚是亡靈族常見的青灰色，緊緊包裹著纖細的骨骼，卻在關節處纏繞著幾縷暗金色神秘紋路，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深陷的眼窩裡麵跳動著兩簇幽藍色的魂火，仿佛能吸走周圍所有的光線。一身式樣古樸的深色長袍裹住身形，枯槁如褪色亞麻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
“虞念，”她開口，聲音帶著一種空靈而冰冷的回響，緩步向虞念靠近，幽藍的魂火直視著她，“你和情報裡描述的一樣，意誌堅定得超乎尋常，而且……非常聰明。”
她領口和腰間掛著幾串由銀質骨頭精細打磨而成的飾品，隨著她的移動相互輕輕碰撞，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迷霧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在離虞念僅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既帶著壓迫感，又似乎留有餘地。
“難怪你能屢次成為第一個通關副本的玩家……”說著，她嘴角牽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的弧度。
見虞念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如古井一般不起波瀾，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嘴角那絲笑意變得明顯了一些。
“啊~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燭影，”她微微頷首，姿態帶著一種古老的、近乎刻板的優雅，“不朽城的……祭司。”
直到“祭司”二字和“燭影”這個名字傳入耳中，虞念的臉上才終於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她腦海中迅速搜索著前世的記憶碎片，似乎隻在進入關卡前，偶然從不朽城的一些亡靈居民口中聽到過這個模糊的名字，但對她的具體信息、權能幾乎一無所知。
這個一直隱藏在迷霧背後的敵人，終於露出了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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