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集團頂層會議室，氣氛如同窗外積聚的烏雲，沉悶而壓抑。月度董事會正在這裡舉行，長條桌兩側坐滿了手握股權的董事和元老。顧夜琛坐在主位，麵色沉靜，但周身散發的低氣壓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了幾度。
林薇作為“組織發展與文化變革中心”的負責人，列席會議，準備彙報改革階段的初步成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幾道來自桌尾的不善目光，為首的正是不久前在顧家老宅被顧爺爺點名的堂叔——顧啟宏。
會議進行到一半，輪到顧夜琛闡述下一階段深化改革的方案，重點涉及幾個傳統業務部門的架構優化和成本精細化管控。他邏輯清晰，數據翔實，指出了現有模式效率低下、人浮於事的痛點。
話音剛落，顧啟宏便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葉，陰陽怪氣地開口：“夜琛啊，你這些新名詞、新理念，聽起來是挺唬人的。但是，我們顧氏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這些花架子。你說架構優化，說白了不就是裁員？你說成本管控，會不會寒了那些跟著顧家幾十年的老夥計的心？”
他一番話，立刻引來了幾位同樣思想保守的元老的附和。
“是啊，改革是不是太激進了？”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吃不了苦，動不動就講什麼‘人性化’，效率怎麼保證？”
“聽說這些方案，都跟那位新成立的什麼‘中心’有關？”有人意有所指地瞥了林薇一眼。
矛頭隱隱指向了林薇。
顧夜琛眼神一冷，正要開口，林薇卻輕輕按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她從容地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前，將自己準備好的報告打開。
“各位董事，關於顧總剛才提到的改革必要性，我想用數據補充幾點說明。”她的聲音清亮平穩，沒有絲毫怯場，“這是近三年來，目標部門的人均效能、員工主動流失率以及與市場標杆企業的對比數據。數據顯示，我們的效率並非處於健康水平，而非正常的加班文化導致的隱性成本，是顯性人力成本的1.5倍以上。”
她切換幻燈片，展示出精心設計的改革路徑圖：“我們所推行的，並非簡單的裁員，而是‘汰弱留強，賦能增效’。通過流程再造、技能培訓和更科學的激勵機製，提升員工價值感，從而自發創造更高績效。關於成本，我們強調的是‘精準投入’而非‘粗暴削減’，將資源更多傾向於研發和創新領域，這才是顧氏未來的根基。”
她引用的數據紮實，分析透徹，邏輯鏈條完整，一時間讓那些發難的元老有些啞口無言。
顧啟宏眯了眯眼，放下茶杯，換了個攻擊方向：“林總監說得頭頭是道。不過，我聽說你的‘薇光谘詢’最近接了個項目，正好是我們旗下‘恒業製造’的管理診斷？這會不會……有點巧啊？顧氏的改革方案，和‘薇光’的谘詢項目，這其中的界限，是不是該劃分清楚，避免瓜田李下之嫌？”
這話極其陰險，直接暗示林薇利用職務之便為自家公司牟利。
會議室裡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顧夜琛臉色瞬間沉下，眸中寒光驟現。然而，林薇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顧董事這個問題提得很好。”她語氣依舊從容，“‘恒業製造’的項目，是‘薇光’通過公開競標獲得的，所有流程合規透明，相關資料已備查。至於界限問題……”她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定格在顧啟宏臉上，帶著一絲銳利，“我曾在入職顧氏時，就向顧總及董事會報備過‘薇光谘詢’的存在，並簽署了嚴格的回避協議。在顧氏的工作，我領取顧氏的新水，恪儘職守；‘薇光’的業務，我利用個人時間，獨立運營。兩者界限分明，這一點，法務部和人力資源部都有記錄可查。”
她頓了頓，語氣微沉：“反而，在進行‘恒業製造’的前期調研時，我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財務數據異常，似乎與某些非生產性、高額的非必要支出有關。這部分數據，我們已經按照程序提交給集團審計委員會了。相信很快會有結論。”
此言一出，顧啟宏的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一下。他沒想到林薇如此犀利，不僅輕鬆化解了他的指控，反而將了一軍。“恒業製造”的負責人，正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
顧夜琛適時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林總監的職業道德和專業能力，我本人及集團核心管理層充分信任。關於改革方案，數據和分析已經擺在各位麵前，是基於顧氏長遠發展的必然選擇。今天的會議不是討論‘要不要改’，而是討論‘如何更好地改’。如果哪位董事對具體細節有疑問，會後再單獨溝通。現在，進行下一項議程。”
他強勢地掌控了會議節奏，將顧啟宏的刁難壓了下去。
會議在一種略顯詭異的氣氛中結束。董事們陸續離開，顧啟宏經過林薇身邊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帶著未散的惱怒和一絲忌憚。
回到總裁辦公室，關上門，顧夜琛立刻將林薇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剛才，受委屈了。”他的聲音帶著心疼和後怕。他知道那些流言蜚語的殺傷力。
林薇在他懷裡搖搖頭，反而笑了笑：“沒什麼。意料之中。隻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沉不住氣，直接發難了。”她抬起頭，看著他，“而且，你不是相信我嗎？這就夠了。”
她清澈的眼中是全然的信任和並肩作戰的堅定。顧夜琛心中一動，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嗯。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就在這時，林薇的手機響起，是蘇晴打來的，語氣帶著氣憤：“薇薇！你聽說了嗎？公司裡有人在傳，說你能拿下‘恒業’的項目，是因為……是因為和顧總的關係！還說你的改革方案都是紙上談兵，根本不懂實際業務！氣死我了！”
林薇和顧夜琛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冷意。董事會的明槍剛過，公司內部的暗箭又至。
這場並肩之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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