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是要靠養的,養父母家條件好,把她養的雪白嬌嫩的,看著就像個城裡人。”
他們過去了,大家的議論還在繼續。
今天不是很冷,風裡裹著臘肉香和柴火味,溪灘水還沒被凍住,清淩淩的水繞著卵石淌。
賀曉蕾目光掠過灘上的蘆葦叢、水底的圓石,這是她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
賀曉蕾蹲在水邊,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冰涼的水,水珠從她指縫滑落,落在灘上的沙粒裡。她望著連綿的溪灘,眼底有笑意,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
這本該是她摸爬滾打長大的地方。灘上的每一塊石頭、每一叢野草,都該刻著她的童年的記憶,可此刻入眼的一切,全是陌生的新鮮。風拂過蘆葦,沙沙作響,像是在說那些被錯過的時光。
她們沿著溪邊慢慢走,賀曉蕾喜歡這裡的清淨,喜歡溪水的清冽,喜歡風裡帶著的草木氣息。
方花花也好久沒來這裡玩了。以前都是和方瑜一起來玩,方瑜,現在都要做媽媽了,她以後會帶孩子來這裡玩嗎?
舊時光回不來,但新的日子,正順著這清淩淩的溪水,慢慢淌過來。
方梅香家沒到門口,飯菜香就飄了出來,方梅香媽和三姐妹吃了午飯就忙著張羅晚上的飯局。
晚上吃飯人多,方梅香爸和方大苗已經把大圓桌抬出來,穩穩地放在屋子中間。
知道鮑文昭今天都在家,有幾個在他那裡看過病的村民,拿了雞蛋和家裡的農貨給他,順便跟他聊聊最近身體的情況,他這一天坐在家裡也不閒著。
“大苗,去喊下樹根和花妹,吃飯了。”方梅香媽圍著圍裙,套著袖套,從廚房探出頭。
“大苗,叫親家去吃飯了?”方樹根的鄰居看到調侃。
“晚飯大家都在,一起吃熱鬨。”方大苗咧著嘴。
方樹根提著下午剛去鎮上買的酒,花妹緊緊地跟在他後麵,這是花妹到方樹根家後,第一次去彆人家裡吃飯,腳步裡帶著點怯生生的期待。
飯桌上,花妹局促地坐在方樹根旁,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樹根,花妹喜歡吃什麼,你給她夾一下。”方樹根媽招呼著。
“好,梅香娘,你們也過來吃。”
方梅香媽還在灶台和大圓桌間來回忙著,“好,你們吃,還有幾個菜邊吃邊炒,熱乎點。”
“夠了,都這麼一大桌菜了。”
“曉蕾,你彆客氣,花花,景明,多吃點。”大家招呼著。
滿滿當當的一桌菜,圓桌中央的菜盤裡,熱氣嫋嫋上升,模糊了彼此的輪廓,卻讓心與心的距離變得格外親近。
賀曉蕾看著滿屋子的人,心裡忽然安定下來,這裡有她的愛人,有她的親人,有她血脈相連的根。
春節過後,雷鋒印了一遝名片,“老婆,你看,這廣告語怎麼樣?”名片上醒目的兩行字,“雷鋒水電——用心做好每一米管線。”
方瑜接過來一看,“很好!說到做到啊!”
“那是必須的!”雷鋒貼著方瑜的肚子,“寶寶,你好,這是爸爸的名片。請多多關照!”
逗得方瑜咯咯笑,“你跟寶寶先練習談業務啊?”
方花花來到了售樓處工作,那些印著專業術語的資料,對隻有初中學曆的方花花來說像天書。
她隻能每天提前半小時到售樓處,拿著戶型圖在空樣板間裡反複琢磨,嘴裡默念著,“三室兩廳南北通透,公攤麵積15”。午休時彆人在聊天,她躲在樓梯間背價格表,手指在紙上一遍遍演算首付和月供。
一下子的跨行對於方花花來說也是個挑戰。
但是,她不想比身邊的人過的差,咬咬牙,彆人能做的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