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裡的沉默，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宋清染籠罩其中。茶香漸淡，空氣中的壓迫感卻越發濃重。白清漪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一寸寸地掃過宋清染的臉龐，仿佛要從中找到任何一絲破綻。
宋清染穩穩地坐在椅子上，表麵風輕雲淡，指尖卻在桌下輕撫著茶杯的邊緣。她知道，對方在等待，等待她露出疲態，等待她主動交出底牌。
“宋小姐，您剛才提到‘緣分’。”白清漪打破了沉寂，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視，“我們掌握的資料顯示，您在回到老家後，動物園才開始出現這些‘變化’。而且，您似乎對動物的傷病有著特殊的治愈能力。前不久，警犬大隊那隻得了細小病毒的德牧，據說就是被您救活的。”
宋清染心頭一跳。異事局的情報網，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連警犬大隊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白顧問，德牧能恢複，是多方麵原因。”宋清染語氣平靜，“我的確懂一些草藥偏方，加上精心照料，動物自身免疫力提高，自然就能康複。這和人類生病吃藥打針，然後靠自身抵抗力恢複，並無本質區彆。”
白清漪輕輕笑了笑，那笑容不達眼底。“宋小姐的說法，固然合理。但我們還注意到，您的動物園裡，一些原本存在動物攻擊性的行為，比如豹子的性情，也變得格外溫順，甚至能與小孩子親近。”她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這並非簡單的‘精心照料’和‘草藥偏方’就能解釋的吧？”
宋清染知道，硬碰硬隻會適得其反。她需要模糊概念，將超自然能力包裝成“天賦”或“科學未解之謎”。
“白顧問，動物的性情，與環境和飼養者的影響息息相關。”宋清染不疾不徐地回應，“我投入了大量精力去了解每一隻動物的習性，用心去與它們建立信任。也許，我的方式恰好觸及到了它們內心深處對安全感和信任的需求，所以它們才願意展現出溫順的一麵。難道這不好嗎？人與動物能夠和諧相處，難道不是我們都希望看到的嗎？”
她適時地拋出了一個反問，將問題引向更宏大的主題，試圖以此來消解對方的疑慮。
白清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遙控器，將牆壁上的屏幕打開。屏幕上，播放著一段段視頻剪輯：
有“王財”用爪子“畫”出禁止觸碰標識的畫麵；
有“小財神”在直播中流利地解答網友關於環保的問題，甚至會糾正一些錯誤的觀點；
還有“小紅”在進行簡單的智力測試，它的反應速度和理解能力，遠超普通豹子。
最後，畫麵定格在宋清染給一隻受傷的小鳥喂食，小鳥眼中流露出依賴和親昵的瞬間。
“宋小姐，這些畫麵，很難用‘天賦’和‘緣分’來解釋。”白清漪的聲音變得低沉，“我們更傾向於認為，您擁有某種獨特的‘禦獸’或‘馴化’能力。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溝通能力。這種能力，在靈氣複蘇的背景下，變得尤為重要，也尤為敏感。”
她關掉了屏幕，會客室再次陷入昏暗，隻剩下窗外透進的一絲光線，勾勒出兩人緊繃的側影。
“異事局的職責，是維護社會穩定，防範潛在的風險。您的能力，如果能被用於正途，自然是國家之幸。但如果……落入不法分子之手，或是被誤用，那將是無法估量的災難。”白清漪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意味。
“白顧問是在暗示什麼？”宋清染眉頭微蹙，她感受到了對方話語中的威脅，這讓她感到一絲不悅。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宋小姐誤會了，我隻是希望您能理解我們的立場。”白清漪的眼神瞬間變得真誠，仿佛剛才的冷硬隻是錯覺，“事實上，我們異事局內部，也正在研究如何與覺醒靈智的動物進行有效溝通。您在這方麵的經驗，對我們來說彌足珍貴。我們希望您能加入異事局，成為我們的特彆顧問，或者，至少將您的‘經驗’，分享給我們。”
這番話，如同軟刀子，刀刀見肉。加入異事局，意味著她將失去自由，她的能力將完全暴露，清風動物園也可能成為受控的“試驗場”。但若不加入，又是否會引來異事局更強硬的手段？
宋清染感到胸口一陣憋悶。她知道，這是一種威逼利誘，讓她進退維穀。異事局的邏輯很清晰：要麼為我所用，要麼……成為被監視和限製的對象。
她抬眼看向白清漪，這個女人不動聲色間，已將她逼到了牆角。加入異事局？成為“特彆顧問”？這聽起來像是一個榮譽，實則是一個牢籠。
“白顧問，我是個動物園園長，不是科學家，更不是特工。”宋清染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帶著一絲清冷，“我的‘經驗’，就是真心待動物，用心去感受它們。這種‘經驗’，恐怕無法用幾句話，或是幾份報告就能完全傳授。”
“至於加入異事局……”宋清染停頓了一下，目光直視白清漪，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堅持，“我的清風動物園，還在起步階段。我的動物們，都需要我。我不能離開它們。”
她沒有直接拒絕，卻也表明了她的底線。氣氛再次凝固。白清漪盯著宋清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但也帶著更深的考量。她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裡竟然如此倔強。
“宋小姐，這件事，您回去可以好好考慮。”白清漪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卻給出了一個短暫的喘息之機，“異事局的大門，隨時為您敞開。當然，如果您選擇不加入，我們也會對您的動物園進行定期的檢查和評估，以確保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內。”
宋清染知道，這隻是短暫的休戰。異事局不會輕易放過她。更深層次的博弈，恐怕才剛剛開始。而她，必須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找到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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