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紫金色光芒消散,如同神跡退潮。空氣中不再彌漫著血腥與絕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新的、帶著泥土與微草芬芳的氣息。被破壞的廣場中央,那兩道曾與混沌抗衡的身影,終於緩慢地落回大地。
宋清染雙眼緊閉,麵色蒼白,每一寸皮膚都像浸泡過冰水,又被烈火灼燒,透著一種極度的虛弱。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不可聞,身體軟綿綿地倚靠在陸景辰的懷裡,仿佛一尊易碎的琉璃。
陸景辰情況同樣糟糕。他單膝跪地,紫色的紋路從手臂蔓延至脖頸,甚至隱約浮現在他的臉頰。那曾是黑石力量的具象,如今卻像某種古老而神秘的烙印。他顫抖著抬起手,指尖觸碰到宋清染的臉頰,感受到她微涼的體溫。疲憊與劫後餘生的慶幸,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周圍,那些原本倒地不起的特警隊員們,此刻已紛紛站了起來。他們茫然地看著四周,又望向中央的兩人。身上的傷口奇跡般地愈合,疼痛感消失殆儘。精神上的重壓也徹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活力。他們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五感,連空氣中微小的塵埃都清晰可見,遠處植物的呼吸聲仿佛都能聽聞。
陳岩怔怔地看著這一幕,手中的對講機無聲地滑落。他快步衝向陸景辰和宋清染,卻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一股無形的力量仿佛將他阻隔,那不是惡意,而是一種神聖的、不可侵犯的氛圍。他看到宋清染雖然虛弱,但眉宇間卻帶著一絲安詳,而陸景辰的眼神,則深邃得如同星辰大海,透著一股曆經滄桑的沉靜。
“宋小姐……陸先生……”陳岩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此時,廣場邊緣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
黑袍人!
他全身焦黑,血肉模糊,像被天雷劈過,又像被無形的力量撕扯過無數遍。但他的雙眼卻仍舊充血,充滿了刻骨的怨恨和瘋狂的扭曲。
“不……你們毀了我的主!你們這些……螻蟻!”他掙紮著,試圖從廢墟中爬起,他的手指摳抓著地麵,留下道道血痕。但那股神秘的力量仿佛也抽走了他的所有生機,他的身體在紫金色光芒的洗禮下,沒有得到治愈,反而加速了崩潰。
陳岩眼神一凜,正要上前製止,卻見黑袍人身體猛地一顫,嘴裡湧出大口黑血,眼神中的瘋狂與怨毒如同被火焰燒儘的灰燼,迅速黯淡下來。他的身體化作了一團漆黑的粉末,隨風而逝,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所有人都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團消散的黑灰。這就是與未知力量為伍的下場。
但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在黑袍人消散的地方,一株嫩綠的幼苗,竟然在焦黑的瓦礫中破土而出,它帶著露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佛從未經曆過絕望。
城市,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恢複著。
那些被混沌能量扭曲的建築,在紫金色光芒的餘韻中,開始緩慢地“修複”自身。焦黑的牆麵重新變得潔淨,破裂的窗戶重新凝結。這並非完全恢複原狀,而是一種帶著新生印記的重塑,它們變得更加堅韌,更加古樸,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與靈魂。
空氣中,一種淡淡的能量波動持續彌漫。它無形無質,卻能被每一個人清晰地感知到。有人甚至感覺自己的思維變得更加敏銳,學習能力似乎也得到了提升。尤其是與自然親近的動物們,它們在光芒散落的瞬間,發出了歡快的鳴叫,奔跑跳躍,眼神中充滿了從未有過的靈動與智慧。
宋清染感受到一股微弱的、但異常純淨的能量湧入體內。那不是靈力,而是一種比靈力更本源的生命力。它溫和地滋養著她枯竭的經脈,修複著她受損的靈魂。她知道,那混沌存在並未消失,它隻是以一種全新的方式,融入了這個世界,成為了世界的一部分。
而她和陸景辰,就是那個“介質”。
她艱難地睜開雙眼,目光與陸景辰深邃的眼神交彙。她讀懂了他眼中的疲憊、擔憂,以及那份深藏的、對未來的迷茫。
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他們熟悉的世界了。
一切都剛剛開始。
夜幕褪去,晨曦初露。然而,城市的上空卻不再是往日的鉛灰,而是浮動著一層淡淡的紫金色光暈,溫暖而充滿生機。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特的、仿佛能洗滌靈魂的清香,讓每一個深呼吸的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廣場中央,陳岩終於衝破了那無形的阻礙,幾步衝到宋清染和陸景辰身邊。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感受著兩人微弱卻綿長的呼吸,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
“快!醫護人員呢?!”陳岩吼聲震天,他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與顫抖。
很快,全副武裝的特警和醫護人員湧了過來。然而,當他們檢查宋清染和陸景辰的身體時,卻麵麵相覷。
“脈搏……穩定,但能量波動異常!”一個醫生皺著眉,看著手中的儀器,臉上寫滿了不解。“這……這簡直不像人類的生命體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