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北蠻,很多嗎?
這句平淡到近乎漠然的話,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刃,瞬間切開了金鑾殿內所有的喧囂與嘈雜。
整個大殿,陡然一靜。
那些吵得麵紅耳赤的將軍,那些痛哭流涕的文臣,那些焦頭爛額的皇子,全都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動作和表情,都僵在了臉上。
所有人的視線,都下意識地,彙聚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之上。
一瞬間的死寂之後,是更加猛烈的爆發!
“你說什麼?!”
鎮國大將軍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那雙虎目瞬間瞪得滾圓,布滿了血絲,仿佛要從眼眶裡噴出火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兵部尚書,一位同樣戰功赫赫,半生戎馬的老元帥,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李承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遏製的怒火。
“三十萬北蠻狼騎!一夜之間連破我三關!王驍將軍力戰殉國!十萬將士浴血奮戰,屍骨無存!這是國難!是血海深仇!”
“你……你竟然說……很多嗎?!”
老元帥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嘶啞,他感覺自己的胸膛都要被氣炸了。
這已經不是狂妄了!
這是對所有戰死將士的侮辱!是對整個國家危難的漠視!
“豎子!狂妄豎子!”
“陛下!此子妖言惑眾,心無家國,當誅!”
“軍國大事,豈容你在此信口開河!你以為這是在皇陵裡過家家嗎!”
剛剛還亂成一鍋粥的朝堂,在這一刻,竟是空前地團結了起來。
所有矛頭,無論文武,無論派係,都齊刷刷地指向了李承玄。
他們可以內鬥,可以爭權奪利。
但在這種足以動搖國本的大是大非麵前,李承玄這句輕飄飄的話,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龍椅之上,皇帝李世安的臉色也是一片鐵青。
他剛剛才從那股血脈被壓製的恐懼中緩過神來,此刻看著這個逆子再次成為眾矢之的,心中竟升起一絲病態的快意。
好!
說得好!
你再有通天的妖法,難道還能對抗這滿朝文武的怒火,對抗這悠悠眾口嗎!
然而,麵對這千夫所指,麵對這滔天怒火。
李承玄的臉上,依舊是那片萬古不變的淡漠。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指著他鼻子咒罵的官員一眼。
他的世界,仿佛與這些人的喜怒哀樂,徹底隔絕。
【心聲:凡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在他們看來是天塌地陷的國難,在我眼中,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點小小漣漪。】
【心聲:解決的方法,有很多種。最簡單的,就是讓噪音消失。】
他緩緩抬起眼皮,目光越過所有人,再次落在了龍椅之上的皇帝身上。
然後,他用那平淡無波的語調,說出了第二句話。
“三日之內。”
“蠻人自退。”
這句話的聲音依舊不大,卻像是一道九天之上的神諭,清晰無比地,轟入了每一個人的腦海!
整個金鑾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咒罵,所有的怒吼,所有的指責,都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看傻子,看一個徹底失心瘋的怪物的表情,呆呆地看著李承玄。
三日之內,蠻人自退?
他在說什麼夢話?
那可是三十萬虎狼之師!是剛剛才取得了一場酣暢淋漓大勝,士氣正虹的北蠻精銳!
他們會自己撤退?
憑什麼?憑你九皇子一句話嗎?
就連之前對他敬畏到了極點的官員,此刻心中也隻剩下荒謬。
神罰天雷,那是神鬼莫測的手段,他們看不懂,所以恐懼。
可這軍國大事,是實打實的刀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三十萬大軍!
你總不能一道雷,劈死三十萬人吧?
“哈哈……哈哈哈哈!”
短暫的死寂後,兵部那位老元帥突然怒極反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失望。
“好!好一個三日之內,蠻人自退!”
他指著李承玄,一字一頓地說道:“九殿下!老夫不管你在皇陵裡學了什麼妖法邪術!但軍國大事,鐵血沙場,容不得你半句戲言!”
“三十萬大軍壓境,我大夏已經到了亡國的邊緣!你在這裡信口雌黃,可知罪否!”
李承玄終於將視線,從皇帝身上,移到了這位老元帥的身上。
他平靜地注視著這位須發皆張,滿腔忠勇的老將。
然後,他緩緩開口,說出了第三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