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樓。
這裡是江南權貴名流的銷金窟,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
能在這裡擁有一席之地,便足以在整個江南吹噓半年。至於尋常百姓,彆說進去消費,就是靠近那鎏金的朱漆大門,都會被那股富貴逼人的氣場所逼退。
此刻,聽雨樓的大門前,李承玄三人,便被一名穿著體麵,眼神卻充滿勢利的夥計,給攔了下來。
“三位客官,留步。”
夥計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當看到他們那一身看似樸素的衣著時,眼中的恭敬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不掩飾的鄙夷與不耐。
“本店今日已被貴客包下,不便待客,三位還是請回吧。”
這套說辭,他每天都要說上幾十遍,早已爛熟於心。
老仆徐驍的臉上,閃過一絲寒意。
他跟在主人身邊,何曾受過這等怠慢?區區一個店夥計,也敢如此放肆!他體內的內力已經開始湧動,隻需主人一個示意,他便能讓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瞬間化為肉泥。
柳青瑤更是麵若冰霜,握著秋水劍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在她眼中,任何對主人的不敬,都是死罪。
然而,李承玄卻沒有任何表示。
他隻是平靜地,抬起眼皮,看了那個夥計一眼。
就那麼一眼。
沒有殺氣,沒有威壓,甚至沒有任何情緒。
那是一種純粹的,來自生命層次最頂端的,漠然的注視。
如同神明,在俯瞰一隻試圖阻擋在自己麵前的螻蟻。
夥計臉上的鄙夷,瞬間凝固了。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身體裡硬生生拽了出來,扔進了一片冰冷死寂的無儘深淵。
他看到了星辰的生滅,看到了世界的輪回,看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正端坐於九天之上,冷漠地主宰著這一切。
恐懼!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最深處的,極致的恐懼!
“呃……啊……”
夥計的喉嚨裡,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嗬嗬聲,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雙眼翻白,口中湧出大量的白沫。
“撲通”一聲。
他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癱軟在地,人事不省。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門口的其他客人和夥計都驚呆了。
他們根本沒看到發生了什麼,隻看到那個不可一世的夥計,莫名其妙地就倒地抽搐,像是中了邪一般。
“怎麼回事?快!快去叫掌櫃的!”
一陣騷亂之後,一個穿著錦緞員外袍,體態微胖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從樓裡跑了出來。
他便是聽雨樓的掌櫃,姓錢。
錢掌櫃一出來,先是看了一眼地上口吐白沫的夥計,眉頭緊鎖,隨即,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李承玄三人的身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雖不是武道中人,但在這迎來送往之地,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練得爐火純青。
眼前這三人,看似尋常,但為首的那名玄衣青年,身上那股超然物外的氣質,是他從未見過的。那不是久居高位的威嚴,也不是富甲一方的豪奢,而是一種……仿佛不屬於這個凡俗世界的氣度。
再看他身後的老仆和青衣女子,一個氣息淵深,一個鋒芒內斂,都不是尋常人物。
錢掌櫃的心裡,咯噔一下。
他知道,自己這是碰上真正的大人物了。
他連忙換上一副最謙卑,最恭敬的笑臉,快步上前,對著李承duan躬身一禮。
“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貴客,還望貴客恕罪。”
他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夥計,七手八腳地將地上那個倒黴蛋給拖了下去。
“不知三位貴客大駕光臨,有何吩咐?本店最好的天字號房,一直為貴客留著,請,樓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