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被一道黑色的利刃,從正中心,硬生生撕開。
當那堵隔絕生死的灰色牆壁向兩邊退散,刺目的陽光重新傾瀉而下時,東夷倭寇的聯合艦隊,看到了他們此生,乃至靈魂深處都無法磨滅的景象。
一艘船。
不。
那是一座移動的,漂浮在海麵上的,黑色的鋼鐵神山。
它巨大到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千丈長的艦身投下的陰影,將他們引以為傲的旗艦“鬼丸號”,襯托得宛如一葉可笑的扁舟。
船體上那些緩緩流轉的符文,散發著一股令萬物臣服的威壓,僅僅是被其存在所籠罩,周圍的海水便自動分流,不敢掀起一絲浪花。
“那……那是什麼怪物?!”
鬼丸號的甲板上,東夷聯合艦隊總大將,人稱“海鬼”的赤木大名,臉上的獰笑與得意,徹底凝固成了一尊滑稽的雕塑。
他身旁的陰陽師首領,那個剛剛還在吹噓“迷魂大霧”之威的男人,此刻麵無人色,雙腿劇烈地顫抖,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式神……我的霧……”
他的妖術,沒有被破解。
是被一種絕對的,不講道理的暴力,直接碾碎了!
“還愣著乾什麼!”赤木大名最先從那份足以凍結靈魂的驚駭中掙脫出來,他拔出腰間的太刀,麵目猙獰地咆哮起來。
“開炮!射箭!把所有的東西都給老子打出去!!”
“它再大,也是一艘船!是船,就能被擊沉!”
“射!!”
絕望的嘶吼,喚醒了那些被嚇傻的倭寇。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
“開火!”
“放箭!”
數百艘倭寇戰船,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它們全部的火力。
咻咻咻——!
無數被點燃的火箭,拖著長長的黑煙,組成了密集的火雨,鋪天蓋地般射向蜃樓號。
呼嘯的投石機,將一塊塊巨大的岩石拋上天空,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砸向那座黑色的神山。
更有陰陽師們,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催動最後的妖力,化作一道道慘綠色的惡毒詛咒,無聲無息地襲去。
這是足以將一座港口城市夷為平地的飽和式攻擊。
然而,下一刻。
讓所有倭寇肝膽俱裂的一幕,發生了。
無論是燃燒的火箭,還是沉重的巨石,亦或是無形的詛咒。
所有的一切攻擊,在靠近蜃樓號百丈範圍的瞬間,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壁。
沒有爆炸。
沒有聲響。
它們隻是……憑空,悄無聲息地,化為了最細微的粉塵,然後被海風一吹,便徹底消散。
那艘黑色的神山,隻是靜靜地,維持著它那不快不慢的速度,繼續向前。
它甚至,連一絲顫動都沒有。
“……”
整個倭寇艦隊,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說剛才蜃樓號的出場是震撼,那麼此刻,就是純粹的,讓人無法呼吸的絕望。
“跑……”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帶著哭腔的顫音。
這個字,點燃了所有人的求生欲。
“快跑啊!”
“是魔鬼!這是魔鬼的船!”
陣型瞬間崩潰,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聯合艦隊,此刻化作了一群被餓狼盯上的綿羊,不顧一切地掉轉船頭,想要逃離那片死亡的陰影。
太遲了。
蜃樓號,不需要開炮,也不需要射箭。
它隻是保持著航速,用它那銘刻著億萬符文的,堅不可摧的船首,輕輕地,“吻”上了跑得最慢的一艘倭寇主力戰船。
“轟——哢嚓!!!”
一聲巨響。
那艘足以容納五百名武士的堅固戰船,在那輕柔的觸碰下,仿佛是紙糊的一般。
從船頭開始,整艘船的結構瞬間崩潰,堅硬的龍骨寸寸斷裂,無數的木板與零件向著四麵八方爆開,船上的五百名倭寇,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沒能發出,就被卷入了那狂暴的木屑風暴與冰冷的海水之中。
這,不是戰爭。
這是碾壓。
是一場成年人與嬰孩之間的,遊戲。
而更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麵。
蜃樓號甚至沒有刻意去追逐。
它隻是維持著直線航行,從倭寇艦隊混亂的陣型中,犁開了一條筆直的死亡航線。
凡是靠近它航線兩側三百米內的倭寇戰船,都開始不受控製地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一股無形的,無法抗拒的龐大壓力,籠罩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