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與幾位核心將領,如同雕塑般跪在帳外,已經整整一個時辰了。
他們不敢起身,更不敢派人進去探查。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主帳內彌漫而出,讓他們這些身經百戰、心誌堅如鋼鐵的悍將,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這股威壓與之前的帝王威儀截然不同。它不霸道,不淩厲,卻帶著一種萬物複蘇、生命起源般的浩瀚與蒼茫。在這股氣息的籠罩下,他們竟感覺自己連日來因毒瘴而產生的煩悶與疲憊,都消散了許多。
“嘎吱——”
帳簾被一隻修長的手掀開。
李承玄緩步走了出來,依舊是一身雪白的常服,纖塵不染。他的身後,跟著麵帶紅暈,垂首斂目的柳青瑤。
“都起來吧。”
他平淡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瞬間驅散了眾將心中的所有不安。
李信等人連忙起身,躬身行禮,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李承玄吸引。他們驚愕地發現,僅僅一個時辰不見,他們的神皇陛下,似乎發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他的容貌依舊,氣質卻更加飄渺。如果說之前的他,是高居九天的神明,令人敬畏。那麼現在的他,更像是孕育萬物的天地,讓人本能地想要親近、信賴。他隻是站在那裡,就讓這片汙濁、致命的叢林,仿佛都變成了一片可以安然休憩的後花園。
“陛下……”李信剛想開口,詢問對策。
李承玄卻並未給他機會。他徑直走向營地邊緣,那裡,正是一片瘴氣最為濃鬱的區域,五彩斑斕的霧氣,如同擇人而噬的妖獸,任何活物踏入其中,都會在片刻間化為枯骨。
“陛下!危險!”幾名將領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便要上前阻攔。
然而,他們卻被眼前發生的一幕,徹底驚得呆立當場。
隻見李承玄,閒庭信步般地,走進了那片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五彩瘴氣之中。
那些足以在瞬間毒殺一頭大象的致命毒霧,在接觸到他身體周圍三尺範圍時,竟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飛快地消融、淨化,化作了最純粹、清新的空氣。
他沒有動用任何真氣,也沒有施展任何神通。他隻是走著,他本身的存在,便是世間一切劇毒的終極克星。
他停下腳步,在那片曾經寸草不生的毒地上,隨意地彎下腰,從泥土裡拔出了一株通體漆黑、散發著腥臭氣息的古怪植物。
又隨手,在旁邊摘下了一朵顏色鮮豔欲滴、一看便知含有劇毒的妖豔花朵。
隨後,他又采摘了幾種在軍中草藥圖譜上被明確標記為“觸之即死”的劇毒植物。
他就這樣,當著數萬名目瞪口呆的士兵的麵,將這些足以讓任何人肝膽俱裂的“死亡之物”,輕描淡寫地捧在手中,走回了營地中央。
“生火。”
他淡淡地吩咐道。
士兵們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升起了一堆篝火。
接下來的一幕,將永遠地烙印在每一個親眼目睹的士兵心中,成為他們日後向子孫後代吹噓一生的神跡。
隻見他們的神皇,將那捧足以毒死一支軍隊的毒草,隨意地拋入了火焰上方的空氣之中。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簇金色的、散發著無上威嚴的火焰,自他掌心憑空升起。
人皇真火!
李承玄屈指一彈,那簇人皇真火便飛入篝火之中。普通的火焰,在接觸到真火的瞬間,竟像是臣子見到了帝王,非但沒有被引燃,反而主動熄滅,將所有的空間都讓給了那簇金色的火焰。
金色的火焰,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將那些懸浮在空中的毒草包裹其中。
沒有刺鼻的濃煙,沒有駭人的異象。那些劇毒的植物,在人皇真火的煆燒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煉化成了一滴滴顏色各異、晶瑩剔透的液體。
這些液體在火焰的中心,不斷地旋轉、碰撞、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