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玄踏上通往第九十九層的最後一級台階,周圍的景象再次發生了變化。
但這一次的變化,卻讓他感到意外。
這裡沒有血腥,沒有恐怖,沒有任何魔氣。
塔頂的空間不大,大約隻有百丈方圓,而且異常的“乾淨”。
地麵是由白玉鋪就,牆壁上雕刻著精美的祥雲紋飾,天花板繪著星辰圖案。
整個空間中充斥著一股浩然、磅礴,卻又帶著一絲暮氣的正道力量。
那是一種李承玄很熟悉的氣息——大夏王朝的正統氣運。
“這裡…不像是關押魔物的地方。”
李承玄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的目光掃過整個空間,最終定格在空間的中央。
那裡沒有魔物,隻有一個…人。
一個身穿早已褪色的大夏官袍,須發皆白,盤膝而坐的中年人。
他的身體被無數閃爍著符文的金色鎖鏈貫穿,牢牢地釘在原地。
那些鎖鏈有的穿過他的肩膀,有的纏繞著他的手腕,有的甚至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但奇怪的是,這些鎖鏈並沒有給他帶來痛苦,反而像是某種特殊的封印法器。
鎖鏈的另一端,連接著整個塔頂的陣法。
而他的身體,就是這個陣法的陣眼。
他以自身為牢籠,鎮壓著什麼東西。
中年人感應到有人到來,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看透了世事滄桑,卻依舊清澈明亮的眼睛。
當他看到李承玄的瞬間,先是驚訝,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
“三百多年了…”中年人的聲音沙啞,卻中氣十足,“終於,等到一個身負九州龍脈的後輩了。”
李承玄看著他,心中湧起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這個人身上的氣息,與大夏皇陵中的氣息如出一轍,但又有著明顯的不同。
皇陵中的氣息是威嚴、霸道的帝王之氣。
而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則是深沉、博學的文人之氣。
更重要的是,李承玄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力量波動。
那是…國師的力量!
“你是…”李承玄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個三百年前震動天下,而後神秘失蹤的名字。
“大夏定國神師?”
中年人聽到這個稱呼,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定國神師……嗬嗬,好久遠的名號了。”
他自嘲一笑,算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李承玄心中了然。
史書記載,三百年前,大夏第一任國師蕭破天,夜觀星象,言有大劫將至,而後便神秘失蹤。
世人皆以為他窺探天機,遭了天譴,身死道消。
“你並非失蹤。”李承玄說道,“而是主動進入了這裡。”
“不錯。”
定國神師蕭破天的眼中露出一絲讚賞。
“當年的我,修為已至此界頂峰,已能隱約感知到天外有天,也感知到了那來自虛空深處的惡意。”
“於是,我假借失蹤之名,進入皇陵,想探尋太祖當年到底留下了什麼秘密。”
他開始講述那段被塵封了三百年的往事。
他的聲音很平緩,沒有波瀾,仿佛在訴說彆人的故事。
“我成功進入了這座鎮魔塔,卻發現當時的封印因為年代久遠,已經出現了一絲裂痕。”
“一頭極其強大的魔君投影,正準備破封而出。”
“那東西的力量,遠超此界所有生靈的想象,一旦讓它脫困,整個大夏,乃至整個世界,都會在旦夕之間化為煉獄。”
李承玄靜靜地聽著。
他能想象到當年的危急。
一位此界最頂尖的強者,麵對一個來自更高維度的恐怖存在,那種絕望與無力。
“危急關頭,我彆無選擇。”
蕭破天繼續說道。
“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抬起頭,看了看那些貫穿自己身體的金色鎖鏈,臉上沒有痛苦,隻有一種釋然。
“我以自身為陣眼,引動塔內殘存的太祖浩然正氣,化作這符文鎖鏈,將自己與封印融為一體,重新加固了它。”
“我以我身,化為牢籠。”
“總算,為這個世界,又爭取了三百年的時間。”
定國神師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每一個字,都重如泰山。
李承玄看著眼前這位耗儘生命,默默守護了世界三百年的先賢,即便是他那早已超越凡塵,視眾生為螻蟻的神性心境,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絲由衷的敬意。
這不是帝王對臣子的讚許。
而是一個強者,對另一個擁有偉大靈魂的強者的尊重。
三百年。
一個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塔頂,被鎖鏈貫穿,以血肉靈魂為燃料,日複一日地消磨著那恐怖的魔君投影。
這是何等的孤寂。
又是何等的決絕。
“你的到來,意味著我的使命即將結束。”
蕭破天看著李承玄,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微笑。
“也意味著,最終的決戰,要來了。”
他告訴李承玄,魔域遠比想象中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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