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玄立於九天之上。
腳下,是初生的雲海,翻湧著濃鬱到化為實質的靈氣。
整個世界,在他的意誌下,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機。山川比以往更加雄奇,河流比以往更加清澈,就連空氣中,都多了一絲屬於神國的聖潔。
他的神念,覆蓋著每一寸土地。
他能“看”到,東海之濱,有新生的精怪正在懵懂地吸收著日月的精華。
他能“聽”到,南疆密林,枯萎的古樹正重新抽出翠綠的嫩芽。
萬物,都在向它們唯一的主宰,致以最虔誠的禮讚。
可他的心,卻並未因此而產生半分波動。
那雙倒映著世界生滅的眼眸,沒有焦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盛世景象,落在了某個遙遠的地方。
在他的手心,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冰涼細膩的觸感。
還有那無意識的,帶著全然信賴與依賴的,輕輕的磨蹭。
像一隻受了傷,卻尋到了唯一庇護所的幼獸。
蠢女人。
這念頭,再次不受控製地浮現。
他那因為煉化世界而變得絕對理智、絕對漠然的神性之心,竟因為這段殘存的記憶,泛起了一絲他自己都無法定義的情緒。
這個世界,已經不再僅僅是他的領域,他的作品。
它,還是她的……搖籃。
既然如此,任何可能驚擾到這個搖籃的威脅,任何可能傷害到她的存在,都必須從根源上,被徹底抹除。
那所謂的魔域。
那高高在上的魔君。
在動了念頭的那一刻,它們的結局,便已經注定。
李承玄緩緩收回了那紛亂的思緒。
他將那絲不該屬於帝君的柔軟,重新壓回心湖的最深處。
當他再次抬眼時,那雙眼眸中,隻剩下了屬於世界之主的,絕對的威嚴與掌控。
神念,微動。
一個無聲的諭令,在瞬間傳遍了整個神國。
……
江南。
雷部正神徐驍,正叉著腰,懸浮在錢塘江的上空,滿臉的得意。
剛剛他引動一絲神雷,便讓暴漲的江水瞬間平複,引得下方無數百姓跪地叩拜,高呼雷神之名,海量的香火願力湧入他的神軀,爽得他幾乎要呻吟出聲。
“他娘的,當神仙,就是比當什麼破爛王爺要爽!”
他正準備再去彆處顯擺顯擺,身體卻猛地一僵。
一股無法抗拒,也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的偉力,瞬間將他籠罩。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便鬥轉星移。
下一瞬,他已經出現在一片無垠的雲海之上。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神國的每一個角落。
正在清點國庫,盤算著如何用新國運鑄造金元寶的財神趙公明。
正在翰林院中,整理著天地初開以來的法則條文,準備編纂第一部《神國法典》的文曲星君李信。
正在北境戰場廢墟之上,超度著百萬亡魂的殺神星君秦烈。
……
所有被李承玄冊封的天庭正神,無論他們身在何處,無論他們在做什麼。
在同一時間,都被這股至高無上的力量,從原地攝走。
當他們再次恢複意識時,都已置身於這片九天之上的雲海。
而在他們的正前方,那無儘雲海的儘頭,一道身影,靜靜地矗立著。
他身著玄黑帝袍,黑發披散,沒有散發出任何驚天動地的威壓,就那樣平淡地站在那裡。
可他,就是整個世界。
他,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唯一的真理。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
所有神隻,包括桀驁不馴如徐驍,老成持重如李信,都感覺自己的神魂,在不受控製地戰栗。
那不是恐懼。
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最極致的……崇拜與臣服。
“撲通!”
不知是誰第一個跪下。
緊接著,雲海之上,響起了一片整齊劃一的,神隻跪地的聲音。
“參見天帝陛下!”
“陛下萬壽無疆,神國永恒不朽!”
震天的呼喊,彙聚成一股浩瀚的信仰洪流,讓整個雲海都為之沸騰。
他們的動作,他們的呼喊,發自肺腑,沒有半分虛假。
他們都親身“體驗”了那滅世的危機,也親眼“見證”了這位天帝,是如何輕描淡寫地,一掌抹去了那足以讓神明都為之絕望的域外天魔。
這位陛下,是他們的創造者,更是他們的拯救者。
是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
李承玄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跪倒一片的眾神。
他將每一位神隻的反應,都儘收眼底。
徐驍的狂熱,李信的敬畏,趙公明的諂媚,秦烈的死寂……
他淡淡開口,威嚴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位神隻的耳中,烙印進他們的神魂。
“此戰,爾等有功。”
寥寥數字,不帶褒獎,也不帶感情,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可聽到這幾個字,下方的眾神,卻激動得渾身顫抖,甚至比剛剛獲得海量香火願力,還要來得興奮。
得到了天帝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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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無上的榮耀!
“為陛下效死,乃臣等本分!”
李信作為文官之首,立刻叩首高呼。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徐驍等武將,也跟著咆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