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饒命……饒我一命!!”
在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魔魂的最後一刻,這位活了數萬年,曾以毀滅世界為樂的下位魔神巴弗滅,終於拋棄了所有尊嚴與驕傲,發出了此生第一聲,也是最後一聲的,乞求。
聲音嘶啞。
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不甘。
他不想死。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屈辱到極點的方式,隕落在此地。
他曾是億萬魔物的信仰。
是無數世界的噩夢。
是深淵意誌的具現。
可現在,他卻像一個卑微的凡人,向一個他甚至無法理解的存在,哀求著生命。
然而。
回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李承玄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
那雙淡漠的,仿佛倒映著宇宙生滅的瞳孔裡,甚至沒有映出巴弗滅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到極點的羊首。
仿佛,他的求饒,與一陣風吹過,沒有任何區彆。
他捏著鐮刀的手,依舊穩定。
那隻點在巴弗滅眉心的手,也依舊懸停。
但下一刻。
那隻手,緩緩地……合攏。
五指,收緊。
一個無比簡單。
無比純粹的動作。
就像一個人,要捏碎掌心的一顆,熟透了的漿果。
“不……不要……”
巴弗滅的魔魂在瘋狂地尖嘯。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來自本源深處的劇痛。
他的神格,正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擠壓,扭曲。
他的身體,卻被那股至高的意誌死死地禁錮著。
連一絲一毫的掙紮都做不到。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那隻手,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焉,徹底合攏。
而這一幕。
這駭人到足以顛覆世界觀的一幕。
被遠在億萬裡之外的,整個戰場,看得清清楚楚。
無論是正在浴血奮戰的天庭大軍。
還是那無窮無儘,悍不畏死的億萬魔潮。
所有生靈的動作,都在這一刻,詭異地停滯了。
秦烈剛剛一戈斬斷一頭深淵巨獸的頭顱。
鮮血濺滿了他冷酷的麵龐。
他猛地抬起頭。
看向南天門的方向。
然後,他握著長戈的手,凝固了。
那雙殺伐果斷的眼眸裡,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愕。
徐驍正高舉雷神之錘。
準備引動九天神雷,將一片魔物淨化。
他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那張粗獷豪邁的臉上,布滿了無法理解的,呆滯。
他甚至忘記了,將口中那句“他娘的”罵出來。
三萬天兵,組成的無情絞肉機戰陣。
也在這詭異的氛圍中,停下了推進的步伐。
所有人的動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們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一點。
盯著那道玄黑的身影。
魔潮那邊,更是如此。
那些前一秒還咆哮著,瘋狂衝擊著天兵戰陣的魔物們。
此刻卻像是被集體扼住了喉嚨的雞鴨。
所有的混亂與暴虐,都消失了。
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它們看到了什麼?
它們看到了……它們的神!
這片星域的鎮守者。
至高無上的魔神巴弗滅。
那個僅僅是名字,就能讓萬千世界顫抖的存在。
此刻。
就像一隻被獵人掐住脖子的小雞。
被那個玄黑帝袍的男人,單手,抓住了頭顱。
抓住了……
頭顱?
這個認知,讓所有魔物的思維,都陷入了徹底的停擺。
它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
魔神,在它們眼中,是永恒不滅的。
是法則的化身。
可現在,它們的信仰,它們的恐懼之源,卻被如此輕易地,掌控在他人手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空間,也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整個戰場,所有生靈的目光,都彙聚於那一點。
彙聚於南天門之上。
那個男人的身上。
他要做什麼?
他想做什麼?!
就在所有生靈,無論是神隻還是魔物,都因為這無法理解的畫麵而心神劇震的時候。
一聲輕響。
一聲,無比清脆。
無比細微。
卻又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生靈靈魂深處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