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玄宣布三日後赴宴的話音,在南天關上空回蕩。
像是一塊投入死寂深潭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陛下!萬萬不可!”
徐驍那魁梧的身軀第一個擋在了李承玄身前,他那張寫滿橫肉的臉上,滿是焦躁與惶恐。
“那什麼狗屁萬骨王座,一聽就不是好地方!您是萬金之軀,怎能親身赴險!末將願替您去,就算是被扒皮抽筋,也絕不墮了天庭的威風!”
“陛下,徐將軍言之有理!”兵部尚書王安道也顧不得君臣之禮,急切地向前一步,“兵法有雲,君不立於危牆之下。那魔主莫爾迪基安用心險惡,此舉是赤裸裸的陽謀,我們若應了,便是將主動權拱手相讓!”
“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收回成命!”
一瞬間,南天關上,所有剛剛還因為神兵天降而心潮澎湃的神將,全都跪倒在地。
他們的神魂在戰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發自內心的擔憂。
天庭可以沒有他們,但絕不能沒有眼前這位一手締造了這一切的無上天帝。
懇求之聲,此起彼伏。
然而,李承玄隻是負手而立,立於那雄關之巔。
他甚至沒有看跪在地上的任何一人。
他隻是抬起頭,望著那無儘黑暗的宇宙深處,仿佛在欣賞一幅亙古不變的畫卷。
良久。
就在徐驍等人焦急得快要燃燒起來的時候,他那平淡無波的話語,才緩緩落下。
“吵完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卻蘊含著一股足以凍結時空的恐怖威壓。
刹那間,所有懇求的聲音,戛然而止。
徐驍、王安道、秦烈……所有跪著的神將,都感覺自己的神魂之上,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太古神山,狠狠地壓了一下。
他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不是鎮壓,更不是恐嚇。
而是一種來自生命本源的,絕對的、無法逾越的……支配。
仿佛他們的存在,他們的意誌,他們的生死,都隻在他的一念之間。
“朕的決定,不是一道可以商議的提議。”
李承玄終於收回了視線,那淡漠的目光,緩緩掃過腳下跪伏的眾神。
“它是一個,你們隻需要遵從的……結果。”
再無一人,敢有異議。
“……遵旨。”
眾神將艱難地從地上站起,滿心苦澀,卻又帶著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敬畏。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帝君,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了南天關的頂端。
接下來的兩日。
整個天庭第一星域,都陷入了一種極致的凝重與肅殺之中。
所有的天兵天將,都取消了輪休。
一艘艘猙獰的戰爭神舟,裝滿了神晶與符文炮彈,靜靜地懸浮在星港之中,蓄勢待發。
所有神將,都枕戈待旦,將自己的神力調整到了巔峰。
他們不知道陛下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但他們知道,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隨時可能爆發。
天庭,這台由李承玄親手打造的戰爭機器,已經進入了最高戒備狀態。
然而,作為這一切漩渦的中心,李承玄卻再也沒有露麵。
直到第三日的深夜。
月華如水,星辰暗淡。
剛剛從閉關中穩固了全新劍意的柳青瑤,忽然心頭一動。
一道隻有她能聽見的、淡漠的神念,直接在她的識海中響起。
“南天關頂,來見朕。”
柳青瑤的嬌軀,猛地一顫。
她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那座已經初具崢嶸,融合了神聖與殺伐的雄關之巔飛去。
關頂之上,夜風凜冽。
李承玄的玄黑帝袍,在風中微微拂動,他背對著她,獨自一人,俯瞰著腳下那片已經屬於他的星河疆域。
他的背影,孤高,偉岸,仿佛與這片永恒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陛下。”
柳青瑤在他身後三步處停下,恭敬地垂首行禮。
“朕,明日啟程。”
李承玄沒有轉身,話語依舊平淡。
“此去深淵,歸期未定。天庭,不能無主。”
柳青瑤的心,猛地揪緊了。
她正想開口,說出那句早已準備好的“請允許青瑤一同前往”。
李承玄的話,卻再次響起,直接打斷了她的念頭。